宋琦還沒鬆綁,哭了一路,臉頰和眼睛都是腫的。
見雲霞進來,宋婆子知是人到了,她掙紮著,“扶我起來。”
雲霞道:“老太太,您正病著,有什麼話,躺著說便是。”
“躺著說不了。”宋婆子喘了口氣。
溫婉能感覺到,她那喘氣聲裡都是帶著火的。
宋姣母子的死,的確給婆婆帶來不小的打擊,瞧這架勢,像是心態已經崩了。
溫婉想到自己的預感,越發覺得害怕,低聲吩咐玲瓏,“你快去長寧侯府,把我娘請來。”
這陣勢,怕也隻有她娘能壓得住了,否則依照婆婆的性子,怒火一上頭自己再去動手,傷了小姑娘出人命是其一,她自己隻怕會把最後一點兒氣力耗光。
玲瓏趁著眾人不備,悄悄出了榮安堂,正打算讓個小廝備馬車,就見二門上的婆子小跑著過來,說長公主來了。
玲瓏心下一喜,“快快有請。”
趙尋音本來打算早早來的,無奈陸晏禮肚子不舒服,一直哭,她喂了藥哄睡著才往這邊趕,到了才知,梁家老太太早就來了。
在垂花門外見著玲瓏,趙尋音問,“梁家那位老太太沒為難婉婉吧?”
玲瓏道:“人是咱們家的,死在他們府上,該為難也是咱們為難他們,梁老太太看著不好相與,倒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隻讓咱們把二姑娘帶回來細問。”
趙尋音邊走邊歎氣,“那姑娘養在婉婉膝下幾年,聽說是個性子端莊的。梁駿是翰林官,他們家還沒窮到請不起穩婆的地步,更何況已經八個月大,穩婆該是早就請好了,既然什麼都準備好了還出現一屍兩命,這其中,未必沒有蹊蹺的地方,二姑娘或許隻是個引線,真相到底如何,還得再查查,宋府這麼大個門庭,嫁出去的姑娘死了,總不能稀裡糊塗地算了。”
玲瓏聽著,暗暗唏噓,不愧是長公主,這看問題的角度就是不一樣。
的確,二姑娘隻是起到引導作用,害得大姑娘早產,可後麵的難產,並不是二姑娘造成的,那種情況下,保大保小,總能保下一個的吧?然而結果卻是一屍兩命,說到底,穩婆和梁家都脫不了乾係。
想到這兒,玲瓏忍不住心生狐疑。
聽說梁老太太年輕時候流了好幾個孩子,該不會是穩婆問保大保小的時候,她為了彌補自己的遺憾,選擇了保小,結果誰都沒保住吧?
越往下想,玲瓏後背的汗毛就一根根豎起來,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二人到榮安堂的時候,進院門就瞧見宋琦雙手被反剪跪在正屋門外,身子抖個不停。
而宋婆子,已經被雲霞和溫婉攙扶著出來坐在太師椅上,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宋琦,眼神冷森森的。
梁老太太和謝姑媽楊氏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見到趙尋音,眾人要起身行禮。
趙尋音忙道:“正事要緊,就不必多禮了。”
這話說得很明顯,她今日來,就是為了宋姣的死。
溫婉讓雲霞進去給趙尋音搬座椅,順便給梁老太太和謝姑媽也各搬了一個。
等二人落了座,宋婆子才開口道,“老親家剛才說事發當日我們府上的二姑娘去了梁府,這不,我讓人把二姑娘帶回來了,長公主身份最貴重,也最權威,今兒這件案子,不如請你幫忙審一審?”
趙尋音笑道:“道理上,我來審沒問題,可在情理上,我終究隻是個外人,怎麼說都不方便插手你們家的事兒,倒是能旁聽旁聽,看看可有什麼蹊蹺遺漏的地方。”
宋婆子本來也就不希望外人來管這事兒,之所以那樣說,是基於趙尋音的身份,不得不如此。
聽趙尋音說不插手,她暗暗鬆口氣,再次看向宋琦,開始問話,“姣姣出事那天,你去沒去過梁府?”
宋琦咬著唇角,抽泣著點點頭,她當時坐著馬車去的,那麼多人都看見了,想賴掉幾乎不可能。
“後來呢,你在她跟前說了什麼?”
“我……我隻是開了個玩笑。”
梁老太太突然冷笑,“你一句玩笑,能把我兒媳婦氣到早產,也是本事,不如當著大夥兒的麵說說,你是如何開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