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努力去回想自己看到的東西,忽而皺了眉,“等瘟疫蔓延到軍中,前線戰士接連倒下,造成北疆百姓恐慌,四處逃竄,疫情徹底大爆發,北疆官府怕朝廷問罪,想極力壓下此事,便會輕易被人挑唆,大量封村燒村,這個時間點,差不多在一個月以後,我曾聽人說,瘟疫這種東西,天氣越冷,感染得越厲害,一個月以後,入冬了,北疆比京城更為寒冷。”
一個月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普通人絕無可能在今日之前就得知。
趙熙很想懷疑溫婉話語中的真實性,可她說的頭頭是道,邏輯上也沒有什麼毛病,聽著便好似真的一般。
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溫婉來。
要說宋巍此人對於楚國對於朝廷的忠誠度,趙熙是絕對沒得挑的,溫婉他不了解,但在關係上,溫婉卻是他親姑母的女兒,沒道理會故意說這些話來誆騙他。
可現在,他一旦信了溫婉的話,就得當著百官的麵下旨讓她入朝成為女官,這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成的事,趙熙甚至能想象出屆時百官們精彩紛呈的表情和整齊劃一的反對聲。
然而他一旦不信溫婉,就得用一個月去驗證她所謂的預知。
一個月以後,倘若北疆沒有大量燒村還好,萬一真的燒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情況太突然,趙熙無法馬上做出決定,他道:“朕先考慮一日,明日再行決定。”
溫婉頷首,“妾身告退。”
趙熙本想讓溫婉把應對瘟疫的法子留下,想了想還是罷了,橫豎明日還得再召見,那就明日再說。
……
午膳時分,趙熙去了翊坤宮。
董晗見他有些心不在焉,關切地問:“陛下是否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趙熙回神,接過董晗遞來的白玉湯碗,喝了口湯才緩緩問:“皇後覺得,朝堂上出現女官是否荒誕?”
董晗笑道:“那得看,是什麼樣的女官,倘若用處極大,臣妾倒覺得,不一定非得排斥女子,畢竟當初先帝設立女子官學,初衷便是想通過改變禮教從而一步步提高女兒家的地位,雖然到現在朝堂上還未出現女官,可每年的歲末考試,女學生們的有些觀點卻能借鑒,從而用在朝政當中。
由此可見,先帝此舉讓部分有能力的女子得到了很好的發揮,臣妾覺得這是好事。”
趙熙聽罷,似乎受到某種鼓勵,冷峻的眉目有所緩和,動手夾了一塊鮮嫩的魚肉放進董晗麵前的小碗裡。
董晗捏著銀筷,遲遲未動。
趙熙問:“怎麼不吃?”
董晗搖搖頭,“臣妾近來胃口不太好,這魚,有些腥了。”
“那嘗嘗這個。”趙熙又給她夾了一筷子素菜。
董晗莞爾,“多謝陛下。”
用完午膳,趙熙要忙著去禦書房處理奏章,他站起身,“朕晚些時候再過來看你。”
也不知怎麼回事,每次在翊坤宮留宿,他睡覺都會特彆安分,次日頭發也不怎麼亂,一旦回了乾清宮,隔天驚蟄姑姑都得花上好長時間給他打理頭發。
……
隔天趙熙果然再次傳召了溫婉。
溫婉行禮之後被賜了座。
趙熙問她,“非得要朕當著百官的麵賜你個官職才行,你就不能做個幕後參謀?”
溫婉搖頭,“並非妾身貪圖什麼,陛下乃真龍天子,一言九鼎,隻有你開了金口封官,妾身才能有心係天下,預知蒼生命運的機會,否則我便什麼都看不到。”
“看來你真是開了天眼。”趙熙昨日問過皇後,又斟酌了一夜,覺得跟北疆那麼多條人命比起來,封個女官算不得什麼。
“宋巍是帝師,你能預知,朕便封你為國師。”趙熙道:“一會兒到了金殿上,你得自己向百官展示本領,否則一旦說不服他們引來反對甚至是彈劾,朕可保不了你。”
國師?
溫婉還以為,頂多是個不起眼的小女官,不想陛下如此大方,她起身走到殿中,對著趙熙跪下,“妾身謝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