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斁從行囊之中,拿出一個圓餅,遞給司馬勳充饑,問道:“司馬壯士,既然渡河逃亡,為何戎裝在身,番兵打扮,這若到了南朝,豈不被抓?”
司馬勳道:“實不相瞞,小弟司馬勳,字偉長,河內人氏。本是大晉皇親宗室,隻因中原大亂,兩京失守,抓去充軍,做了番兵,保得性命,伺機南下,求歸故國。”
“皇親,敢問賢弟,是哪宗皇親?”
“曾祖父乃濟南惠王司馬遂,家父乃是略陽太守司馬瓘。”
郭斁作揖道:“賢弟身世,竟是大晉皇室宗親,失敬失敬。”
“兄台多禮,敢問郭兄意欲何往?”
“我本一介書生,早就聽說祖約、蘇峻招募豪傑,起兵伐逆,問罪權臣庾亮,故而投效蘇、祖二人。”
“祖約何人,未有耳聞,還望賜教?”司馬勳問道。
郭斁道:“祖約乃是名將祖逖之弟,祖氏一門,報國忠良,隻可惜大晉江山,被國舅庾氏一門,把持朝政,偏安江南,外戚當權,陷害忠良,誤了社稷。”
司馬勳點點頭:“原來如此”
隻見幾匹戰馬嘶奔,馬上的官軍,頂盔穿鎧,一副落荒之態,與流民相向而行。為驅散擋路的流民,幾個官軍高喊道:“響馬劫官銀了!響馬劫官銀了!”
眾人這才明白,前方有山賊土匪,打劫了官府的官銀。老百姓四散而亂,躊躇不前,緊接著是一隊跟隨馬匹落荒而逃的散兵,丟盔棄甲,慌不擇路。真可謂:
山河半壁路難平,走到他鄉又遇兵。殺富濟貧成俠氣,劫官助眾起豪情。
北來南國彆離恨,西入東朝寥落驚。萬眾流民萬般淚,亂世英傑亂中行。
大道上的流民紛紛駐足,眾人交頭接耳,前方又有山賊,更是不敢前行。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前方又有匪患,人們一時進退兩難,隨著後麵趕來的流民,也隻能駐足,路上滯留的百姓是越來越多。
潰敗的官軍越逃越遠,看著聚集的流民,郭斁暗想,敢劫官銀,絕非一般草寇,必有江湖好漢,自己孤身混跡,著實艱難,何不前去打探一番,說不定能遇世間豪傑。
想到此處,郭斁解下毛驢,牽驢而去,眾人驚詫萬分,有人喊道:“白大個兒,前有山賊,若不結隊而行,必遭打劫。”
郭斁喊道:“郭某俠肝義膽,隻身前往,若能說服山賊,豈不方便了鄉親們。”
已經緩過勁來的司馬勳,站起身來,也作揖道:“小弟敬服郭兄膽識,願與同往。”
“如此甚好,你我同行。”說著,郭斁、司馬勳一同前往,結伴而去。
“瞧瞧人家,藝高人膽大。”眾人見郭斁、司馬勳如此膽大,張目望去,一雙背影,又紛紛議論起來。
郭斁、司馬勳越往前走,兩側山間越是陡峭,遠望高處,怪石交錯,其間林木豐茂,地勢巍峨。郭斁暗想,難怪官銀被劫,地勢險要,用兵良地。走進山路深處,忽然有人喝道:“大膽賊子!哪裡走?”
兩側林石混雜,犬牙交錯,郭斁、司馬勳張望四周,卻不見人。忽然,一棵大樹之上,閃出一道黑影,隻見一個山賊,口咬單刀,縱身躍下。
這個山賊擋住去路,刀交右手,用左手二指喝道:“不劫流民不劫貧,隻要牲口與金銀!讀書人,想走此路,就把毛驢留下。”
“關你屁事,難道想替狗朝廷索銀子不成?”
“少來廢話,不交牲口,先吃我一刀。”那山賊不容多說,揮刀就砍。
郭斁抬腿一個正踹,便把那小賊蹬出數米遠,小賊不甘示弱,二次揮刀砍來,郭斁一個側身躲過這刀,抓住小賊手腕,便是一掌。
這一掌把那小賊打的幾步跌倒,連連倒氣,無力反擊。一個嘍囉喝道:“好個讀書人,你且等著,我去請我家首領降你!”
郭斁暗笑,隻見這小賊跑出十幾步遠,吹了一聲長口哨,山野之中,冒出上百號嘍囉兵,隻見遠端幾匹戰馬慢跑過來。
為首的兩個首領,年紀都在三十幾歲,一個身長七尺,臥蠶眉夜鳳眼,通天鼻梁,三縷短髯,頭戴寶刹盔,身著魚鱗波紋甲,足蹬戰靴,胯下紅砂駒,掌中一杆亮銀槍;另一人身長八尺開外,豹頭環眼,蒜頭鼻子,晗下剛髯,頭戴虎吼金盔,身罩虎頭連環甲,膀大腰寬,掌中一條開山斧,霎是凶猛。
隻見這位八尺大漢高聲喝道:“好個小白臉,你可知這多雲山,是俺蘇碩地盤,豈是你想過就過的!”郭斁打量一番這二人,這身鎧甲豈能是山賊所配,莫不是官軍暗中有人在此禍害作亂,正在思量之際,那大漢已放馬來戰。這才引出:
自古英雄惜英雄,初逢難識怎心通。丈夫結義在書劍,好漢金蘭識武功。
惜命從來是螻蟻,舍身方可辨獅熊。若非皆為名門後,才敢立盟興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