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兵衝散,閃出山路,眾人才發覺,方才堵截的趙兵不過百人,一哄而散,大隊人馬,還在後麵,一場虛驚。真可謂:
碧水青山密緣中,夜深晝白火緋紅。
情深到此時難濟,戰事重興禍橫衝。
折騰半宿,累的吳王司馬嶽垂頭喪氣,坐在車輦裡一頭歪到褚蒜子肩上,剛迷糊片刻,隻聽勝含喊道:“追兵又至,加速行進。”
這一呼喚驚醒了司馬嶽、褚蒜子,掀開車簾一看,怪不得趙兵窮追不舍,此時天已放亮,吳王車隊,此時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原本車隊就為吳王新婚,用多輛馬車運載,既有輜重,又有婚慶之物,走的再急,跑不過追兵。
光天化日,趙兵在遠處高坡,一看這是晉國人馬,輜重多,兵馬少,豈肯善罷甘休,更是如狼似虎,蜂擁追來。兩度死裡逃生的司馬嶽,見趙兵三度追來,忍不住要哭泣起來:“這可如何是好,天欲亡我!”
褚蒜子道:“如此前行,必被追上,不如把新婚之物,全部舍棄,追兵貪財,必然撿拾。”
“好,好,就依王妃之意。”
司馬嶽掀開轎簾,招呼窗外,騎馬在旁的主簿勝含道:“殿下有何吩咐?”
“速將隨行之物,全部舍棄,撒於道旁!”司馬嶽道。
“遵命!”車隊眾人,邊走邊扔,翻箱倒櫃,舍棄輜重,把吳王新婚的長袍短服,男佩女飾,一概丟棄,褚蒜子取下金釵等一乾頭飾,隨身的金銀細軟,掀開轎簾,散落路邊。
輜重沿途丟棄,車隊大大減輕,又棄了車子,隻留馬匹,隊伍負擔驟然減輕。王府物品,皆屬上乘,在山路上光輝奪目,眾人棄資奪路,加快逃離。
追上來的趙兵,在北方連年征戰,哪裡見過這般物件,又是絲袍,又是首飾,十幾車的新婚之物,被哄搶起來,頓時堵塞山路,自亂起來。
再度逃過一劫,疾馳一程,將至邾城,忽然車隊又漸漸緩行,司馬嶽問道:“又出何事?”
主簿勝含道:“稟告殿下,前方又有數千人馬,迎麵而至。”
“啊?”司馬嶽一驚,哀歎道:“隻差一步,便到江邊,難道要絕命本王於江北。”
眾人正在躊躇不前,隻見對麵軍中,有一乘馬官員,獨自催馬過來,那官員馬上喊道:“敢問尊駕,可是吳王殿下?”
走在隊前的,正是司馬勳,他定睛一看來者是位武將,裝束容貌與羯兵不同,頭戴烏金镔鐵盔,身著烏金镔鐵鎧袍,腰紮大帶,腰懸寶劍。此人長眉虎目,鼻正唇薄,三縷粗髯,身形魁梧。司馬勳問道:“將軍何人?”
這武將道:“本官乃是征虜將軍毛寶,聽說吳王車駕入了桃花衝,交戰之際,特來接應。”
“原來是毛將軍到此,吳王殿下,與王妃就在輦中,勞煩將軍引路,趕往邾城。”
毛寶拜見了吳王夫妻,驅馬在前,率數千兵馬護駕,得以無憂,眾人這才入城。
來到城裡,毛寶陪吳王夫妻來到驛館,早已恭候多時的官員,一齊拜見。
寒暄幾句,毛寶言道:“今夏晉趙開戰,下官卻不知殿下就在桃花衝,罪該萬死。”
“將軍護駕有功,不必自疚,不知此時,戰況如何?”
毛寶道:“晉趙兩國,前日開戰。邾城乃江北重鎮,地處要衝,末將已致書國舅,江南援兵,不日將到,可無憂矣。”
“本王一路之上,屢遭險情,幸有將軍接應,待我回京之後,定會奏稟天子,為將軍表功。”
“殿下、王妃勞累半宿,早早歇息,末將登城,守城督戰。”
說是歇息,但邾城內外,人心惶惶,數萬趙兵,由北而來,已至邾城。攻勢迅猛,大舉攻城,喊殺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征虜將軍毛寶站在城頭,張望城下,攻城的趙兵,排山倒海,前赴後繼,難以退卻,這時一個校尉來報:“啟稟將軍,樊太守回城。”
“快請樊大人。”
毛寶來到城下,太守樊峻回城,“樊大人來的正是時候,援兵可到?”
樊峻作揖道:“不瞞將軍,下官再三求援,庾國舅拒不發兵,命我等堅守五日,牽製趙兵。”
毛寶一聽眉頭緊皺,說道:“大人有所不知,吳王殿下,在桃花衝誤撞趙兵,避亂至此。”
“那我即刻返回,再求援兵。”
“來不及了,敵兵勢如潮水,莫說五日,就是三日,也抵擋不住。”
“那可如何是好?”
毛寶道:“邾城失守,隻在旦夕,眼下之計,送走吳王,再遣散百姓。”
“既然如此,你我速見吳王殿下,稟明實情”毛寶、樊峻一同來到驛館,拜見吳王,毛寶道:“末將與蘇太守,再三斟酌,情勢危急,請殿下、王妃火速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