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遐趕忙再度調轉方向,試圖突圍,又見朱燾率兵殺來,鄧遐催馬在前,當先突圍,與朱燾大戰幾合,朱燾不是對手,隻得避開。
剛殺出一條血路,又見桓溫迎麵殺來,桓溫大喝:“鄧遐賊子,桓溫在此,請與一戰!”
“先戳桓溫,以震軍心!”鄧遐甩開隨行將士,驅馬衝出,直取桓溫,眼看將至近前,突然眼前一黑,一頭栽倒,沒成想,早已布下絆馬索。幾個悍卒衝出,用撓鉤摁住鄧遐,眼看鄧遐要掙開撓鉤,隻覺後背猛然被重創,又被撞倒在地,押在身上的正是老五桓衝。
一番折騰,才擒住鄧遐,被圍叛軍,見主將被擒,四麵又是亂箭紛紛,隻得跪地求饒,紛紛被俘。乾瓚伏誅,鄧遐被俘,荊州的叛軍殘部,獻城投降,叛亂隨即平定。真可謂:
戰裙撕半計施成,佳釀飄香舞劍聲。酒醉他人自非醉,引蛇出洞在三更。
狂吟假宴伏兵入,夜襲空營鐵槊橫。不見中軍燈角掛,唯聞喊殺烈風驚。
鄧遐被擒,五花大綁,桓溫手扶佩劍,走到近前,隻見鄧遐昂首挺胸,誓不低頭。桓溫道:“來人呐,解下鄧遐戰裙。”
旁邊侍衛解下鄧遐腰間戰裙,鄧遐喝道:“要殺便殺,解我戰裙何用?”
桓溫道:“押鄧遐往中軍大帳來見。”
桓溫走在前,先進了中軍大帳。鄧遐被推推搡搡後進帳中,等進了帳篷,隻見燈燭之下,桓溫已經穿針引線,正在縫補那件撕裂的戰裙。
桓溫瞅了一眼,說道:“還不快為鄧將軍鬆綁。”
陪在一旁的桓衝,解開鄧遐綁繩。鄧遐活動一下手臂,感到奇怪,不知桓溫用意,便說道:“一件戰裙,縫補何用?”
桓溫道:“古人雲,破鏡不可重圓。在我看來,破裙尚可縫補,叛軍作亂,乃乾瓚為首,將軍不明真相,不知者不怪。”
“難道不是桓將軍苛扣了將士軍餉?”
桓溫衝著桌案上使了使眼色,說道:“苛扣軍餉之事,我已擬成奏表,當上奏朝廷,荊州兵馬,絕不怪罪。”
鄧遐走到桌案,拿起奏疏看了一番,這才恍然大悟。鄧遐道:“我等有眼無珠,不明真相,錯怪將軍,請桓將軍治罪!”
見鄧遐跪倒,桓溫趕忙起身相扶,細看鄧遐,這才歎道:“應遠真猛將之姿,今戰裙縫好,結線釋嫌,桓某願與將軍共謀大事。”
“桓將軍不罪之恩,鄧遐永誌不忘!”大將鄧遐單膝跪倒,再度叩拜,一員大將歸降桓溫,使桓溫如猛虎添翼,真可謂:
結線釋嫌縫戰裙,得收猛將買人心。
恩怨錯搭尤忘去,廣納豪強勝萬金。
收拾了荊州叛軍,桓溫這才正式入主荊州,但拖欠軍餉之事,卻無著落。眾人坐在帥堂,二弟桓雲道:“欠餉之事,朝廷少有,何況又是荊州要地,此事太過蹊蹺。”
桓溫琢磨一番,說道:“度支尚書即便算錯兵餉,也不會差額如此之大,必有人做了手腳,構害我桓家。”
桓秘問道:“兄長以為何人所為?”
桓溫道:“聽說我離京之後,庾希接任侍中一職,掌管天子機要,定是庾家改動文書,變了數目,才使軍餉短缺。”
“又是他們庾家,未免欺人太甚!”桓衝怒道。
“五弟不可衝動。”桓溫道:“庾家權傾朝野,我自當親擬一本,奏呈太後,讓他庾家露露臉,看他庾冰老兒如何交待?”庾希任侍中,雖不是高官,卻掌有文書機密,讓桓溫在荊州做官,如芒在背,難以自安,便連夜親擬一本奏疏,派快船送往京師建康。
......
桓、庾兩家為爭荊州之地,暗懷不合,荊州叛亂鬨得動靜極大,桓溫參劾的奏疏也送到宮中。褚蒜子跪坐案前,看過一遍,又看一遍,這時大太監靈高走到跟前:“啟奏太後,謝尚、勝含奉旨入宮。”
“傳二位卿家來見。”
傳話片刻,謝尚、勝含,一個是褚蒜子的娘家親舅,一個王府舊臣如今做了黃門令,都是褚蒜子最可信賴之人。二人賜坐看茶,兩人分坐左右。
蒜子道:“今日呈上兩道奏疏,一道是桓溫參劾庾希,修改度支,苛扣軍餉;另一道是庾冰參劾桓溫,治軍無方,將士嘩變。哀家沒想到聽政以來,一事未成,反到自生內亂。”
謝尚道:“桓、庾兩家欺皇子年幼、太後女流,如此狂悖,皆因皇權暗弱,需有德高望重之人,相助太後,才能使桓、庾兩家有所信服。”
“丞相何充可算德高望重?”
謝尚道:“何充才能平庸,年老多病,桓、庾素來看不起也,算不得德高望重。”
“尚書令諸葛恢,可算德高望重?”
謝尚道:“諸葛尚書,近來病重,稱疾不朝,前日臣去探望,恐不久於人世。”
“以舅舅之見,滿朝文武,何人算得上德高望重?”
“父乃一家最尊,君乃天下最重,太後主政,不如請國丈褚裒,輔佐太後,鞏固皇權,可穩定朝綱。”謝尚道。
太後褚蒜子思來想去,心中最信賴之人,唯有自己的父親,便同意了謝尚建議,加封國丈褚裒為衛將軍、錄尚書事,總領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