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陣陣,星月顫動,大將桓衝連夜點齊馬步三軍,趁著夜色昏暗,率兵由城西繞道,直奔城北大營。馬不裹蹄,人不銜枚,大張旗鼓,毫無收斂,早早被值夜的更卒發覺。
城北營是少主桓濟駐紮,重兵布防,等桓衝來至城北營的轅門外,隻見有大隊守兵堵到轅門,為首一個校尉問道:“少主公未傳將軍,因何率兵至此,不告而來?”
桓衝道:“我乃大司馬五叔,我奉密旨,緝拿反賊!”
“未得少主公令,我等不可放行。”
桓衝道:“取虎符來!”
隻見旁邊一個侍衛,雙手托出虎符,一看行軍虎符,眾人大驚,持虎符者可調兵馬,古往今來,皆是慣例。桓衝道:“虎符在此,還不讓開!”
堵門的兵士見了虎符,互相看看,不敢阻攔,隻得紛紛讓路,桓衝率兵直進大營。
此時少主桓濟,剛睡不久,便被帳外聲音吵醒。桓濟覺得外麵有變,趕忙起身,隻見一個侍衛開門進帳,慌忙言道:“啟稟少主公,大事不好,桓衝將軍持虎符入營!”
“啊?五叔入營?”桓濟並未召喚桓衝,如今五叔成了不速之客,桓濟趕忙穿衣,剛剛穿好,正要穿戴盔甲,隻見一隊兵士湧入帳內,頓時火把通明,亮如白晝。
隨後進來的便是桓衝,桓濟大驚失色,不知所措,隻是說道:“五叔深夜來此,有何貴乾?”
“我奉密詔,前來抓賊!”
“密詔何在?”
“不勞多問,左右拿下。”
還穿著套裡衣裳的桓濟,稀裡糊塗便被綁縛,營中兵士,被桓衝紛紛收降。桓衝心中想法,終究與桓濟不同,便上奏朝廷,請旨廢掉桓濟、桓秘。後有清代文人曾紀澤《雜感其五》詩讚為證:
作隊長鯨集海東,怪雲腥霧掩晴空。六韜金版都陳策,五楘梁輈備討戎。
但願奇功歸謝傅,自甘無識似桓衝。澶洲一擲誠孤注,莫怪南箕熒帝聰。
天明時分,在南大營的桓秘也被緝拿,快馬急報,傳入建康城。太極殿上,百官早朝,中書侍郎車胤奏報:“奏報太後,昨夜桓衝大營嘩變,大將軍桓衝持行軍虎符,緝拿桓濟、桓秘等謀逆之人,平定奸黨。”
眾臣一聽,紛紛稱賀,一場禪讓危機,迎刃而解。褚蒜子看了奏報,這才長舒一口氣。王彪之奏道:“昨夜桓衝兵變,綁縛反賊,自表願為忠臣,請旨將桓濟、桓秘等反賊,廢為庶人。”
褚蒜子道:“諸位卿家,桓衝雖是緝拿了桓濟等人,但十萬大軍仍在桓氏手中,誰又能保桓衝能忠心耿耿,不謀皇位?”
中書侍郎車胤奏道:“太後儘可放心,桓衝有勇無謀,好以忠良自居,更無桓溫雄心,太後隻需降旨褒賞,便可使其退兵。”
褚蒜子聽了,也便放心,說道:“既然桓溫父子皆已平定,桓衝又無野心,可降旨安慰;再派人趕赴揚州,把道福郡主接回來。”
“臣等遵旨。”
......
桓衝發動兵變,緝拿四哥桓秘,侄兒桓濟等人,車胤又親赴大營,降旨褒賞安慰,京師一場危機,煙消雲散。將士刀槍入庫,難得閒散,準備收兵,返回揚州。
這日準備啟程,郗超匆匆跑來,桓衝道:“我已吩咐各寨拔營,軍師不去收拾,見我何事?”
郗超道:“啟稟將軍,方才揚州來信,朝廷派人把司馬道福郡主接走。”
“接回便接回吧,”桓衝道:“我已將桓秘、桓濟廢為庶人,公主回京,與我何乾?”
郗超道:“公主道福,與桓濟夫妻恩愛,又與陛下姐弟情深,若進讒言,替桓濟抱屈,對都督不利呀。”
桓衝站在中軍帳內,思來想去,越發不安,說道:“即刻傳令,各營不可離京,待我麵見太後,索回司馬道福。”
郗超勸道:“大將軍若入宮,務必帶兵入城,問罪百官,斬殺王彪之、謝安等人,挾天子以令諸侯,以掌天下大權。”
桓衝一聽,大驚失色,詫異道:“要挾天子?”
“漢之曹操、魏之司馬昭,無不如此,若求大業,理當如此,況且令兄桓豁總攬荊襄,何愁天下不應,半壁江山可歸桓氏。”
“不可不可,兄長在時,尚不敢如此,我本無此野心,願儘忠王室。”桓衝未能采納軍師郗超之計,隻帶若乾侍衛,入建康城,求見宮中。
......
原本桓衝誓做忠臣,要撤兵返回揚州,太後褚蒜子接回公主道福,也算平定一番叛亂,安心下來,悠閒之時,老太監靈高匆匆而來。
“太後...太後,桓衝求見。”
“他不折返揚州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