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蒜子問道:“王獻之,卿家飽學詩書,身懷才藝,以你之見,誰為當世才俊?”
王獻之道:“我江東寶地,素來不乏才俊,隻要太後降旨,公主垂青,何愁不得良婿。”
“好,”褚蒜子道:“哀家在煙雨亭設宴,款待群賢,為公主招贅。無論出身,凡有賢德名望的少年才子,皆可請來。”
“微臣遵旨。”
幾日後,褚蒜子在宮城之中,煙雨亭下,大擺筵席,款待各大士族家的青年才俊。雖然司馬道福此番是改嫁,但是能高攀皇親,對仕途之人而言,也是望塵莫及的好事。
單說這日,碧空有薄薄陰雲,雖是夏秋之交,但是清爽宜人。煙雨亭兩邊長廊之下,桌案擺放,環繞亭子兩邊,瓜果梨桃,香飄四溢,宮廷陳釀,濁酒飄香。
眾才子接踵而至,稱兄道弟,相談甚歡,隻聞值事太監一聲召喚,眾人伏地跪倒。褚太後、孝武帝、道福公主一起走到煙雨亭下,受眾人拜謁。
禮畢之後,隻見王獻之快步走來,躬身作揖道:“微臣奉旨已召集今歲各家才子,丞相謝安、中書侍郎車胤會同各部尚書,幾經品定,所到才子,博學出眾,伯仲之間。”
“好,”褚蒜子左右張望一番,說道:“各家才子,風華正茂,俊傑輩出,公主若有中人之人,儘可說來,哀家做主,恩賜禦婚。”
公主看去,儘是俊美兒郎,英姿勃發,動人心弦。王獻之作揖道:“若太後恩準,微臣這就鳴鑼開宴席。”
“鳴鑼,開宴滿酒。”
王獻之轉身前去鳴鑼,道福公主問道:“這奏報大臣,可是當年相府主簿王獻之?”
褚蒜子道:“正是此人,你父皇在時,最為器重。”
話音未落,一聲鑼響,宴席開盞,酒滿盞中。褚太後道:“今日良時,陰涼清爽,聽說諸位才子,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名冠江東。哀家今日設宴,特選賢良之人,為皇室招贅。”
眾才子張眼望去,隻見褚太後身邊一位妙齡佳人,身形嬌豔,發髻高攀,美人尖倒嵌額頭,眉眼如畫,鼻梁細挺,唇如桃紅,尖頰膚白,玉潔冰清,落落大方,毫無羞澀,更添幾分風韻成熟。
道福公主神采奕奕,麵含自信,皇室傲氣,氣韻非凡,褚太後與眾人共飲一盞佳釀,便說道:“餘姚公主親臨煙雨亭,欲看眾兒郎才學,今日就由公主出題。”
道福公主言道:“東吳年間,吳主孫權之妹、公主孫尚香,堪為江東佳人,下嫁劉備。自劉備死後,孫尚香在梟磯山自儘,隨劉備而去,後人稱之為梟姬。世人所憐,為我所惜。今日就以梟姬為題,作詩懷古。”
褚蒜子點點頭,對三國舊事也頗為熟知,褚蒜子問道:“哪家才子,能以《梟姬》為題,作詩吟來。”
隻見第一位才子站起,走到煙雨亭前,此人身長七尺,此人眉如遠山,眼如秋露,鼻正口方,頷下無髯,臉似銀屏,身材挺直,年紀二十上下,發髻間卻夾雜幾根白發。
王獻之一旁說道:“啟稟太後、公主,此人乃王彪之之子,王越之也。”
細看這王越之,夾在幾根白發,頗像當年少白頭的王彪之,他邁步走到中央,眼中浮望前方,略想片刻,便開口吟道:
夕走彝陵下,朝思吳宮旁。孤居深宮盼,悲是皇叔亡。
昭烈遺誌在,尚香久傳芳。把酒煙雨亭,尤聞吳越殤。
褚蒜子聽了不禁感慨,言道:“詠史回望,前塵難複,王越之不僅有其父文風,那幾絲白發,也猶存父貌。”
道福公主臉上展現幾分賞識,卻未出一言,王越之詩開盛宴,得意回到座位。又見一人站起,沒有離座,而是端杯言道:“小可乃是荊州大都督桓豁次子,桓石秀是也,今逢盛宴,也有幾句詩詞,請太後、公主、諸公共賞。”
褚蒜子看著桓石秀,對公主說道:“其父桓豁,男骨女貌,俊美江東,其子未桓石秀風韻秀徹,博涉群冊,可謂才貌無雙。”
話音未落,隻見桓石秀器宇軒昂,雙手端杯,仰天吟道:
磯山見花骨,遙等漫道疏。牛郎織女願,千載無歸途。
連營烽火儘,一炬淚做孤。雙星仍有愛,卻無鴻雁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