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硤石水戰,阻住前秦大軍,消息也飛馬傳至東晉大營,主帥謝石與眾將,不敢有絲毫怠慢,齊聚中軍大帳,商議對策。
大帳之內,謝石倒背雙手,凝望掛在一旁的地圖,心有所思的說道:“硤石之戰,逼得秦兵難走水路,如此僵持,隻恐日久生變。”
車胤道:“朱序來時,勸大都督務必提早決戰,萬不可待百萬秦兵到齊,否則不堪設想。”
謝石點點頭,說道:“我欲先發製人,但洛澗大營久攻不下。”
大將劉牢之道:“洛澗大營,末將親自探查過一番。秦將梁成,在榆樹林邊紮下營盤,木柵三重,蒺藜遍地,馬步軍即便越過,也磨光鬥誌,實難攻破。”
謝石聽了,疑惑道:“梁成沿榆樹林紮營,又有何利好?”
劉牢之道:“其利有三。入冬風冷,久吹刺骨,在樹林南麵紮營便可避風,此其一也;靠林伐木,削之為箭,燒之取暖,此其二也;若相持到年後,榆錢盛開,可充軍糧,此其三也。”
“原來如此,有此三利,讓本帥如何破敵呀。”謝石不禁歎道。
軍師車胤問道:“既然依林紮營,可曾繪成地圖。”
“已繪圖紙。”劉牢之對著帳外一揮手:“取圖紙來。”
一幅用粗布繪成的卷圖,鋪在帥案,呈現眼前,車胤看罷,不覺大笑起來。謝石問道:“如圖所畫,營盤嚴整,軍師因何發笑?”
車胤道:“梁成有勇無謀,營圖看似嚴整,實在破綻百出。”
“有何破綻?”
“今冬北風甚緊,秦軍為避風,林南紮營,大都督何不林中縱火,借北風南吹,焚其大營,一戰可破!”車胤鏗鏘有力的說道。
“妙計!”謝石猛然起身,對劉牢之說道:“秦兵借林擋風,晉軍借風點火,燒起營盤,何愁梁成不敗?”
“那就依軍師之計,請大都督傳令。”
“好!”謝石道:“眾將聽令!”
“有!”眾人道。
“我命劉牢之為前軍主將,謝琰、桓伊為副將,點齊五千精兵,在子夜深時,在榆樹林縱火,偷襲梁成大營。”
“得令!”劉牢之拿得令箭,在營中點齊五千精兵,傍晚之時,輕聲出營,直奔榆樹林,埋伏待機。真可謂:
鐵騎無聲榆林旁,風中一燃照紅光。
欲把殘甲焚滿地,免得江東半點傷。
子時將至,潛伏榆林之中的五千北府兵早已凍得瑟瑟發抖,緊握刀槍,躍躍欲試。劉牢之、謝琰、桓伊三人張望一番。劉牢之道:“子時三刻,謝琰率五百兵士,點火為號,我與桓伊將軍,分作兩路,直插敵營。”
“末將遵命。”謝琰道。
劉牢之、桓伊引兵分開,眼看子時三刻將至,謝琰隻覺北風襲襲,愈加寒冷,便傳令點火。
熊熊火光,林中燃起,乾枝烈火,隨風南燒,直撲梁成大營。見北麵火起,劉牢之、桓伊兵分兩路,舉火起兵,縱火強攻。
霎時間,秦軍大營三麵火光,殺聲四起,驚破夜空,主將梁成聞聽驚駭,從床榻爬起,顧不得穿鎧甲,趕忙提起長柄大刀,出帳迎戰。
北風不止,火苗飛轉,梁成大驚失色。一個侍衛牽來一匹戰馬,高聲喊道:“晉兵劫營,將軍快走!”
“臨陣脫逃,豈是大丈夫,快隨我迎戰。”梁成隻穿裡麵單衣,催馬來戰,正遇劉牢之,二人不容一語,廝殺五六回合,梁成便被劉牢之挑落馬下。
二弟梁雲帶殘兵脫逃,正遇圍堵上來的桓伊,梁雲一看去路堵住,四麵火光難辨,隻得喊道:“快入澗中,跳水逃命!”
澗水本自淮河流出,寒冬刺骨,前秦敗兵,剛從火場逃出,顧不得冷熱,又入寒江,淹死不計其數。那梁雲塞北人氏,不習水性,拚死掙紮,副將桓伊追到岸邊,摘弓搭箭,對準梁雲,一箭奪命。
一場夜戰,營盤儘焚,片甲遍地,三萬秦兵,死傷過半,真見得:
烈焰逢冬夜裡歡,亂林廝殺起波瀾。火燒榆木狂風掣,劫掠闌深星夢寒。
殘燼化塵旌幟落,鐵蹄動地馬車殫。黎明又見烽煙去,隻聞餘灰雪雨看。
洛澗之戰,秦軍兩萬人馬,損失大半,梁氏兄弟接連陣亡,隻有五千餘眾逃回壽春大營,讓充滿期待的天王苻堅,大失所望。
苻堅率領眾將一起登上壽春城頭,從城頭眺望,淝水對岸,心中不由歎道:“北府兵營盤嚴整,背靠八公山,前據淝水河,依山傍水,布兵叫絕。”
苻融道:“布營有序,隻可惜晉軍兵少,難以以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