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還在鏖戰,丁零部新單於翟真,率部渡過黃河,趕赴濟南郡屯糧募兵。就在此時,趁著中原空虛,桓石虔、桓石秀等率荊襄兵馬一路北上,直逼洛陽,大都督謝安親率東路渡過淮河,一路北上,直逼兗州。
此時鎮守兗州的大將,名叫張崇,是燕王慕容垂的兗州刺史。望見謝安十萬大軍,彙集城下,隻見城頭鼓響,吊橋放下,從城門內一支人馬湧出,刀槍列陣,盾牌為先,為首一員大將。
身長七尺有八,臥刀眉,金雞眼,高高的顴骨,鷹勾鼻子,薄嘴唇,留著八字須髯,頭戴綻銀昂日盔,身著綻銀梭子甲,腰懸佩劍,手中擎著一條獸頭槊,胯下戰馬名叫紫風駒。
此人便是燕國的鎮南將軍張崇,張崇瞭望一番,見對麵一位年長之人,端坐馬車之上,張崇高聲喝道:“來者可是謝安丞相?”
謝安道:“既知本相到此,張將軍何不早降?”
張崇大笑起來,說道:“如今大燕正盛,苻堅大勢已去,亡國隻在旦夕,丞相應與大燕聯手,共伐秦國。卻不知為何,舉兵來犯?”
謝安道:“張刺史,你也是漢家子民,既然出仕為官,就應早早獻城於晉,歸化正朔。怎能投靠慕容垂那反複無常之輩?區區一個慕容垂,妄自尊大,怎敢憑冀州一隅,稱王改號?”
“哼!”張崇道:“謝丞相此言差矣,如今燕王,不同以往,北方各部,共同擁戴,柔然、烏桓、黑水、丁零各部盟首領,共輔燕王,揮師南下。大晉正朔,也該壽終正寢了。”
謝安道:“九州大地,自授學孔孟,道行仁義,禮數教民。北方各部,興兵作亂,禍覆乾坤,不能教養百姓,燕國豈能算得上天下正朔?”
張崇聽罷,哈哈大笑,用槊指著謝安說道:“我自隨燕王起兵,刀劍之下,方出天子,今日就要打爛大晉正朔,肅清孔孟之道。”
隻見張崇一揮手,戰鼓擂響,隻見一將,催馬越出,此人張崇手下副將名叫石淨,石淨掌中一對雙鐧,飛舞殺出。在晉軍陣中,先鋒官謝玄催馬殺出,二將不容分說,廝殺起來,不過四五回合,石淨便被挑落馬下。
張崇一看謝玄驍勇善戰,自知不是對手,隻得收兵,退回兗州城內,堅守不出。謝安十萬將士,如黑雲壓城,讓張崇坐立不安。
城中副將之中,首數降將苻朗,原來這苻朗自從淝水之戰,隨苻堅敗退回江北,擔任青州刺史。自從慕容垂起兵造反,殺過黃河南岸,苻朗斷了與長安的聯係,苦無援兵。幾經輾轉無路可去,便在兗州投降張崇,做了張崇的麾下副將。
苻朗畢竟是見識過淝水之戰的大將,勝過其他副將。苻朗言道:“太守切莫多慮,末將歸順,未嘗一戰,明日我親自出戰,迎戰謝玄。”
“好,苻朗將軍果然勇武,明日便有將軍叫陣。”
......
話說到了次日,晉軍正在商議攻城對策,隻見校尉跑進中軍大帳,作揖言道:“啟稟丞相,燕將苻朗,出陣叫戰。”
“苻朗?”謝安年紀大了,一聽這名字,不像燕國將領,一時想不起來。
徐元喜道:“丞相,此人便是在黑泥溝與我惡戰的那個苻朗,苻堅的侄兒。”
“看來秦軍大勢已去,苻朗竟在燕軍效力。”謝安道。
徐元喜道:“請丞相發兵,末將願提一支人馬,再戰苻朗,如若不勝,可斬我頭!”
“不!”謝安道:“苻朗既然可降燕,也必然能降晉,若得苻朗倒戈,何愁兗州不得。”
眾人一聽,知道謝安已有良策,徐元喜道:“不知丞相有何良策,快快賜教我等。”
謝安撚了撚胡須,說道:“此事不難,選出一支人馬,偽裝秦軍旗號,出兵城西,號稱接應苻朗。那張崇得知,必然擔心苻朗倒戈於秦國,兩人相互圖謀,自相算計。”
徐元喜問道:“丞相怎知那張崇必然疑心?”
謝安笑道:“苻朗姓苻,姓氏血緣,必定使人擔心,姓苻的終究是秦國人。”
“丞相妙計。”
謝安看看眾將,多數都在淝水之戰,與苻朗打過照麵,擔心被人識彆,選來選去,謝安選中了跟在軍中的長子謝瑤。
謝安道:“諸將之中,唯有我兒謝瑤,秦、燕軍中,皆不認得,就命謝瑤今晚縫製秦軍旗子二十麵,明早苻朗再叫陣時,在城西詐敵。”
“孩兒得令!”
任憑苻朗如何叫陣,晉軍營中堅守不出,暗地裡忙著縫製秦軍大旗,又準備了兩千身散裝衣裳,用於偽裝秦軍。這才引出:
亂出援兵杳難分,虛張旌幟易裝身。不通敵我真容貌,休辨誰為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