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發出二隻令箭,又對其餘眾將到:“謝琰、苻朗、孫無終、諸葛侃,各率本部兵馬,多備火種,埋伏狼貓山險要之處。一通鼓閉,欲擒故縱,放其入山;二通鼓閉,縱火燒車,車馬同焚;三通鼓閉,追擊窮寇,斷其歸路。”
“得令!”
謝安又拿起一支令箭,說道:“夏侯澄、劉牢之二位將軍,準備雲梯、衝車、撞車、拋石機,見狼貓山火起煙高之時,攻打濟南郡。”
“得令!”
眾人吩咐下去,謝安、王珣趕赴城南高崗,遠遠觀戰,等候鮮於乞到來。
濟南郡城南不遠,上千乘高車紛紛出城,以車列陣,高大的四輪木車,除了車輪子不太圓滑,都蔚為壯觀。謝玄、胡彬二將,催馬來到陣前,細觀高車,謝玄道:“高車是高,隻可惜車輪不平滑,進了山中,凹凸蹣跚,高車還如何驅馳?”
胡彬道:“若是塞北草原,這木輪也便罷了,到了崎嶇之地,便是待宰羔羊。”
謝玄此時不由得替丁零高車捏把汗,隻見對麵陣中,鮮於乞道:“謝玄匹夫,我丁零高車在此,還不放馬過來,決一死戰。”
謝玄道:“怕你不成,擊鼓開戰。”
隻聽大鼓躁動,謝玄、胡彬率兵殺出,直奔燕國丁零軍殺去,鮮於乞命人吹響號角,上千乘高車,在馬匹牽引下,蜂擁衝出。
連馬帶車,整體碩大,車身又高,丁零軍站在車上,居高臨下,占儘優勢,把晉軍衝的七零八散。謝玄喊道:“不可戀戰,快快撤走!”
交戰未幾,謝玄、胡彬帶兵敗退,那丁零高車,緊追在後,鮮於乞更是追殺不休。
在謝玄身後的第二陣兵馬,也已等候多時。朱序、徐元喜,一看前麵謝玄、胡彬倉皇敗退,朱序喊道:“傳令將士,舍棄輜重、甲仗、糧草,往狼貓山退兵。”
第二陣不戰而逃,沿途丟了不少輜重,丁零軍除了千輛四輪大車,中間還夾雜不少馬步軍,見滿地遺棄,便想撿拾。鮮於乞大喝道:“今日乃決戰,不可貪戀棄物,違令者斬!”
東西沒撿成,狼貓山已近在眼前,地勢越走越陡,木車輪子大,底盤高,太陡的地方怕翻車,越走越窄,硬生生擁擠成一字長蛇陣,最寬地方也不過兩駕高車並行。
一通鼓閉,晉軍皆已整裝待發,鮮於乞聞聽鼓聲,卻隻見零散逃兵,不見進兵。鮮於乞大喜:“晉軍聞鼓,無人敢進,敗局已定,速速進發。”
可要命的是山地不平整,輪子圓滑度不夠,高車猛烈顛簸,接二連三有幾輛高車散架。一個副將喊道:“鮮於將軍,山地凹凸,高車不可久行。”
鮮於乞正在猶豫之時,忽然一支響箭射向半空,緊接著山丘四處二通鼓響,丁零軍大驚,隻見四麵山坡,伏兵四起,濃煙湧起,火光通明。
點著火的草團,以及著火的糧車,從山坡上滾下,撞向丁零高車。霎時間,黑煙蔽日,人、馬、車擁擠難行,山地難以展現高車優勢,反成了易燃之物。
鮮於乞大驚,喊道:“快快棄車,隨我撤走!”丁零軍急於逃命,丟下高車,競相逃走。
狼貓山下,火光衝天,看到濃煙南起,夏侯澄、劉牢之帶三萬人馬,高舉雲梯,推動撞車,拋石機等重器,大舉攻城。濟南郡外,晉軍蜂湧,殺聲不息。
郡內守軍,都是塞北來的丁零兵士,哪裡見識過這麼多五花八門的攻城器,頓時心慌,幾個副將如群龍無首,畢竟除了鮮於乞,其他人也無威望統帥丁零。商議幾句,決定請少主公翟遼出麵。
前文說過,鮮於乞殺了翟真,但囚禁了翟遼,幾個副將把翟遼從牢獄中請出,翟遼如釋重負,對眾人道:“我父翟真,已降大晉,此時當斬鮮於乞,獻降謝安丞相。”
其實戰事打到這個份上,城中的丁零軍也知道抵抗不住,便紛紛響應,大開東門,迎夏侯澄、劉牢之入城。真可謂:
白旗懸起曉陽晴,降晉懷柔易幟旌。
部族交鋒多少載,不奔後燕奉晉盟。
鮮於乞回到城下,隻見城頭無人理睬,鮮於乞大喝道:“快開城門,我乃鮮於乞是也!”
叫喊多時,才見翟遼走到城頭,鮮於乞定睛一看,大吃一驚:“翟遼小兒?”
“鮮於乞!我父待你如何,你竟殺我父帥,背信棄義,沒想到丁零部,人心在我,而非是你!”翟遼道。
劉牢之、夏侯澄攻城,那些不願為鮮於乞賣命的將士,倒戈擁戴翟遼,出賣了鮮於乞。鮮於乞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對身後將士喊道:“快隨我走,去投燕王。”
丁零部將士,見少主公就在城頭,哪肯離去,倒是翟遼在城頭喊道:“殺鮮於乞者,晉軍重重有賞!”
一敗塗地的丁零將士,剛剛逃出火海,哪還有心跟著鮮於乞走,倒是願意跟隨翟遼,頓時城下嘩變,槍矛所指,殺向鮮於乞。鮮於乞縱然勇猛,剝開刀槍,翟遼城頭射下一箭,正中鮮於乞後心窩,一群敗軍衝上,亂矛將鮮於乞刺殺。
叛將誅殺,翟遼率兵丁零部將士,大開城門,開城獻降。晉軍紛紛入城,收複濟南郡,自此黃河南岸皆已為大晉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