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李儉突破築基期,神識感應便能看見魔族,對魔族產生反應,其餘妙用尚不可知,不過神識特彆鐘愛頭腦,這是他能感覺到的。
而在此刻,體內法力漫卷,陰陽靈機居中鼓動,自成一團。時而翻滾著落入湧泉,時而噴吐著衝上百會。空間權能已經能帶李儉飛行,但此時它們隻是縮成一團,在李儉體內徘徊,跟在陰陽靈機後頭,稍顯遲滯。
全身法力漸漸被陰陽靈機吸引。它們原本充斥身體每一處,不留死角,可在陰陽靈機引動中,漸漸向陰陽靈機回縮,邊邊角角緩緩抽離,擠得越來越密,直在體內形成一顆球。
陰陽靈機團原本上下左右到處亂跑,隨著法力所占體積越來越小,“密度”越來越大,陰陽靈機團也顯得跑不動了。原本能從頭頂跑到腳底,再從腳底跑到頭頂,此時也隻能在胸腹間來回晃悠,仿佛蜜蜂跳八字舞。
法力再怎麼收攏也不及陰陽靈機團那般小,最終在體內變作一團大球,其中暗流千回百轉,即使是擁有者李儉本人,要想分辨每一道法力如何行進也並非易事。
陰陽靈機團總算是不再平動,而是咕嚕嚕在法力大球中心打轉。光從表象看,它就像是在越來越粘稠的液體中做布朗運動,作為粘稠液體的法力大球縮無可縮,也就標誌著液體的黏稠程度到達極限——真實物理現象並非如此——陰陽靈機團向何處運動都遇到極大阻力,平動便顯得微不足道。
李儉專心致誌查看體內情況,順從突破境界的感覺發動體內法力。等到陰陽靈機團在法力大球中心打轉,法力大球也不再縮小時,縮成一團的空間權能才終於跟上靈機團步伐,套在靈機團外。
法力大球、空間權能、陰陽靈機團三球同心,在體內依著某種規則轉動盤旋,相互影響。
李儉恍惚間好像聽到電閃雷鳴、風起雨落、雨歇風止,種種聲音在耳旁轟鳴,又好像見到撥雲見日、日月變幻、高山流水,種種意象在眼前閃過。
體內五臟自然散出一抹五行氣息,混成一團,周而複始,沿全身遊走,所到之處或枯或榮,或興或衰,一言不能儘蔽,一筆不能全書。
神識先是如同旁觀,再是被籠罩其中,刹那間在周身千回百轉,使人神思不屬,跌宕難住。
此情此景,莫名應和道德經中一句: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各種意象紛至遝來,過去熟悉的感官和不熟悉的感官都沒有喘息之機,在龐大且繁雜的信息麵前迷失。
一時間心神不定、六神無主,口舌僵直,四肢木訥,如癡如傻。
也不知這狀態持續多久,也不知在何時結束。隻覺大音希聲,耳邊驟然一靜,像是什麼都響了,又像是什麼都不響了。
眼前所視景物又是一片清明,人防工事內部牆麵清晰可見,連何處凹痕幾許,牆麵是否濕潤也能看出。
神識也清亮得像是洗過一般,不受什麼雜念困擾,極順暢的向體內看去,使注意力又回到體內。
三顆同心球越轉越慢,像是在推動龐大的機構一般。在周身跑過的五臟六腑所生的一團五行氣團不知何時跑到了正中心,在陰陽靈機中心變化。
李儉隻覺得自己越看越關注,越關注越集中。一反先前各種意象在耳邊、眼前、舌尖、鼻端、肌膚閃爍萬變的狀態,此時什麼意象都不再引起李儉注意,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體內三球的球心中。
在摒棄聲音的聽覺中,最先聽到了球心的變化。
停在球心的五行氣團刹那間縮成一點,仿佛消失了,又變化出一粒彩珠。
無論李儉怎麼觀察彩珠,它的形貌都隻保持著能被觀察到,而不能被分析細節的程度。神識看去,隻能知道這東西稱得上“彩”,又無意識地能知道它寶貴如同性命一般,卻難以用語言形容這是什麼。
陰陽靈機團在彩珠出現的一瞬,原本涇渭分明的構造破碎。譬之如黑白,轉瞬間成了一團灰。
空間權能突然從原本無形無質的狀態有了形貌,變作一個球殼,套在“灰”色陰陽靈機團外,慢慢崩碎凝實,直到與靈機團沒有縫隙,嚴絲合縫成同一個球體才停止。
在空間權能停止變化後,法力大球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像江河入海似的,極力向空間權能的球殼中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