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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會結束後,岑致在後台換衣服。
為了方便演員,後台有一件專門的換衣間,供演出前後使用。
班長沒有參加表演,在台下看完自己班的表演後,紅著眼睛來後台,說自己給看哭了,後麵抹了幾把眼淚就去還琴和衣服了。
岑致啞然失笑,沒想到他平時看起來很乾練的一個男生會這麼感性。
穿好衣服出去時,外麵天色已經很晚了。
晚會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出來時圓月高懸,柔和明亮的光芒傾瀉而下,在地上映下一片樹影斑駁。
校園裡很少有這樣寂靜無人的時候,岑致特意走的慢了些,走過茂密高大的樹木,直到能看見完整地看見掛在天幕上的月亮時停下來。
今夜月圓,連薄雲也很少,隻有星星燦爛,月色幽然,岑致掏出手機舉起來拍了一張照片,照片裡月亮正好落在一棵樹的枝乾上,像結在樹上的一顆明亮果實。
他隻拍了一張,編輯後發了朋友圈,然後掃了輛車騎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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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鬱亭還在路上,陸珩在他耳邊絮絮叨叨,一直在說今晚的晚會表演,說的最多的是岑致的那個。
陸珩說個不停,一邊說一邊看老沈臉色,發覺對方竟然沒有打斷自己的意思,閉嘴不說了,奇怪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耳邊聲音戛然而止,沈鬱亭轉過頭,對上陸珩探究的視線。
“……看我乾什麼?”
陸珩摸著下巴嘖嘖嘖搖頭,“我看你今晚奇怪的很。”
沈鬱亭鎮定地回過臉,直視前方看腳底的路,影子疏落映在地上,“哪裡奇怪。”
陸珩還當真思考起來,尾音拖了很長,“我覺得吧——哎”,他停下腳步,瞧見隔著一條小林木的小路上騎過去一輛自行車,車上人頭發被風吹的飛起,側臉在月光下閃過一瞬,皮膚亮起,像月色裡亮晶晶的小溪。
“那是不是岑致啊?”,陸珩喊出後半句。
沈鬱亭腳步一頓,眼睛比大腦更先一步朝著陸珩視線看過去,隻來得及捕捉到一片飛起的衣角。
自行車駛過的聲音遠去,陸珩收回視線,“騎這麼快啊,不過他今晚的表演真的不錯”,他搗搗身旁人的胳膊,轉眼就忘了剛才說他奇怪的事,繼續誇晚會的節目。
“嗯,是不錯”,沈鬱亭眼睫垂落,想剛才那片揚起的衣角,難得附和陸珩,誇了一句。
不知道誇的是所有,還是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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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第二天,岑致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寢室裡程青照早上就回了家,向胥趁著三天小長假去了隔壁城市旅遊,隻剩下沈鬱亭一個人。
假期不長,岑致要帶回去的行李不多,花了十五分鐘就收拾好了。
一切準備就緒要出發是,沈鬱亭還在寢室裡坐著,電腦屏幕亮著,他沒有要動彈的意思。
岑致把電腦包放在行李箱上,轉頭關切地問了一句,“你不回去嗎?”
沈鬱亭肩膀一僵,屏幕上光標剛好停在某個軟件上,沒有再動,他微微轉身,看一眼岑致的行李箱,回答,“不回去。”
岑致點點頭,推著行李箱要走,沒再多問,要出門時聽見身後有椅子挪動的聲響,腳步一頓的瞬間,沈鬱亭開口了。
“你不問我為什麼?”
“……”,岑致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疑惑道,“為什麼?”
沈鬱亭直直望著他,“家裡不讓回去。”
“…不是”,岑致忍不住道,“我是想說我為什麼要問你為什麼?”
沈鬱亭瞬間就皺了眉,剛才平靜的臉色仿佛沒有存在過似的,“…不為什麼。”
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啊!剛才岑致都快要走了,自己乾嘛非要叫住他?
岑致看他一副要生氣的樣子,不知道剛才自己又是哪句話說錯了,猶疑幾秒,開口道,“那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話說出來,他自己都險些咬了舌頭,寢室裡一不能有明火,二不能有違規電器,三不能有管製刀具,再怎麼說對方也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了,自己這樣叮囑,顯得多管閒事。
他這邊焦灼不安,抬頭卻看見沈鬱亭的臉色莫名其妙地回了春,還有幾分彆扭。
——難道他剛才又是哪句話說對了?
沈鬱亭輕咳一聲,心道果然,情書是假的,但是關心不是假的。
“你也是”,他臉上掛著臉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淺笑,不知道自己眼下盯對方的眼神專注地過了頭。
“啊,好的”,岑致一頭霧水地應了,出門後還沒回過神來。
剛才沈鬱亭是在他麵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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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陸珩提著行李箱來找沈鬱亭的時候,瞧見對方正在對著電腦發呆,驚地手裡的行李箱都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