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希望我去讀預科。”朱婉芳乖巧的回答。
“讀完預科呢?”白雲霄再問。
“如果能考上大學那就最好了!如果考不上的話,那就隻能先找一份安逸的工作。”朱婉芳坦誠、純潔得就像一張白紙。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工作的單位或者公司,是什麼性質的?”白雲霄道出了關鍵的問題。
“這我倒是沒有想過,反正也不重要。”朱婉芳語氣輕忽道。
“不,很重要。就這麼跟你說吧,現在的這個香江,大大小小的黑幫社團有近百個,光是記錄在冊的社團成員就有數十萬,再加上那些沒有記錄在冊的,也就是說每六、七個人中,就可能有一個是黑幫份子。”
白雲霄先是用一連串恐怖的數據說出了一個極為殘酷的事實,然後才循循善誘道:“所以,你認為,如果失去了我們的庇護,你將來像今天放學那樣,再次被古惑仔纏上的概率是多少?你將來工作的地方,沒有黑道參與的機率又有多少?”
“你眼裡的香江可能是姹紫嫣紅、五光十色的。”
“但在我的眼中,這裡隻有三種顏色。”
“要麼黑!要麼白!要麼灰!”
“而在大多數時候,這三種顏色,其實是混為一體的。”
白雲霄這番鞭辟入裡直指真相的話,並不僅僅隻是說給懵懂稚嫩的朱婉芳聽的,還有一直坐在車上的王鳳儀和袁靜音,以及正巧從樓道出來的一個豬肉佬打扮的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
來人便是朱婉芳的父親,朱文雄。
朱文雄年輕的時候為了不交保護費也被迫加入過黑幫,而且還為潮州幫的勝哥擋過刀,隻是後來在娶了老婆、有了女兒之後,才漸漸退出江湖的。
朱文雄剛才也被白雲霄那番話給當頭棒喝了一下,他從女兒朱婉芳的背後大步走過來,用帶著潮州口音的粵語說道:
“這位兄弟,謝謝你對我們家阿芳的關心,也謝謝你能送她回家。她少不更事,也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當父親的都不會願意看到女兒被人騙走感情。我這個做父親的起早貪黑賺錢供阿芳讀書,也是指望她能出人頭地,堂堂正正的做一個社會棟梁。如果她畢業之後還執意想要跟你,我不會阻攔,因為這是她自己選的路。至少不是像我當年那樣,是被逼著走上黑道的。”
朱文雄幾句話就表明了態度,我叫你兄弟,你哪怕真的惦記我女兒,也總要不好意思了吧!哪怕好意思,也至少要等到她成年啊!
不過朱文雄不知道的是,白雲霄雖然不是無恥之徒,但他的道德底線可以說是相當靈活的。
“爸!”朱婉芳聽到來人的聲音,先是驚訝的回頭,然後又滿麵羞紅的低下頭,不敢看父親的眼睛。
“回去!”朱文雄輕聲嗬斥。
“喔。”朱婉芳滿目春情皆是白雲霄,眸光中秋波瀲灩,一步三回頭的進了筒子樓裡。
等朱婉芳走遠後,白雲霄也重新回到了駕駛座上,並對朱文雄說道:“伯父,你搞錯了,我不是混黑道的。你身上的氣味讓我感到很親切,因為我也當過幾個月的豬肉佬,殺豬的手藝也還不錯。我剛才之所以對阿芳說那番話,隻是想要幫我這位紅顏知己招攬、培養一個貼心的助手。她才是女大佬,14K梅字堆龍爺的女兒。”
說罷,白雲霄看向了副駕駛的袁靜音,然後也不等朱文雄有什麼回答,一腳油門就消失在了夕陽下的公路拐角。
......
西貢半島有“香江後花園”的美譽,位於新界東部海灣,距離九龍半島也就二十多公裡,開車四五十分鐘就能到。
時間充裕,而且又不是急著去做什麼要緊事,白雲霄自然不可能用飆車的速度開去西貢,而是悠哉悠哉的勻速前行,還能一邊欣賞沿路風景。
所以這二十多公裡的路程可以說是走走停停的,並且隻要王鳳儀和袁靜音一看到有路邊攤,就要白雲霄停下車過去買。
這一路開車過來,白雲霄光是艇仔粥、雞蛋仔、紅豆糕、車仔麵,還有各種餛飩,就吃了好幾次雙份的,因為基本都是兩位美女嘗了一口後就不吃了剩下的。
於是乎,這短短二十公裡的路程,白雲霄足足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
已是傍晚入夜時分,華燈初上。
一輛紅色敞篷轎跑平穩的停在了將軍澳這條著名的“水車街”。
雖然西貢名義上是香江的第五大行政區塊,但因為還保有大片尚未開發的郊外地帶,且整個西貢半島是由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島嶼組成的,而絕大多數人口又集中在將軍澳新市鎮這一塊,故整片區域隻有幾條成規模的街區。
放眼望去,其中一條小街貫穿碼頭區域,沿著海岸蜿蜒鋪展開去,大約隻有兩公裡的樣子,中間還設有一處雕梁畫棟的牌樓,算是西貢中心的標誌建築。
街邊房屋鱗次櫛比的,一家接一家的海鮮餐館、大排檔坐落於此。
這裡的居民大多也是靠海為生,或是經營和海產品相關的行當。
但,凡事不能隻看表麵。
往往要透過表象,才能看到本質的脈絡。
西貢雖然煙火氣很濃重,幾乎每走十幾步就有大排檔或小餐館,遍地可見海鮮廢料、汽水瓶、啤酒瓶之類的東西。
然而,這裡的核心產業卻並非是賣海鮮。
西貢,乃是整個新界最大的非法車輛集散地。
而這條街的扛把子則是新記的大傻。
在電影《古惑仔1人在江湖》的劇情中,陳浩南的愛車豐田MR2被小結巴給偷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首先要去西貢找大傻。
因為,無論偷車賊是誰,很大可能都會到大傻這裡來銷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