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色還處於一片微光中，明亮的飯桌上卻已經擺好了兩份中式的早餐。
一個油煎的荷包蛋，兩碗豬骨湯麵條。
儘管已經來了日本一個多月，但林家父子顯然都並不習慣日本人最愛的早餐納豆，總覺得那有一股怪味道。
“東子，吃早飯了！”
“又吃荷包蛋？”林東將一個塞得滿滿的、足有半人高的登山包放在腳下，在桌子前坐了下來。
“荷包蛋怎麼了？以前你不也最愛吃嗎？”林天海係著碎花圍裙，一手拿著一盒生雞蛋，一手拿著一個裝滿了綠色液體的大號玻璃杯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也不知道你小子是哪根筋搭錯了，這突如其來的飲食習慣到底是跟哪個老外學的？”
“跟周潤發學的。”林東接過雞蛋盒和玻璃杯，和老林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杯子裡裝的是用菠菜、香蕉、黃豆、苦瓜等蔬果打的糊糊，他一邊將雞蛋盒裡的生雞蛋一個接一個的打到玻璃杯裡，一邊說道：“一大早就吃油煎的東西，缺乏營養不說，還容易增加腸道負擔和長胖……老林你不是愛便秘嗎？以後跟著我吃這個更好，調理兩個月，包你上廁所時如泥鰍入洞一般絲滑。”
“那是入洞嗎？那叫出洞！省省吧臭小子，打死我都不會吃你這腥味十足的東西！”林天海說。
林東笑著搖了搖頭，繼續敲著他的生雞蛋，老林顯然並不是那種很願意嘗試新事物的人，一如這個時代最傳統的龍國人。
“說起來，新入學這幾天的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吧，就是他們的日語課有點看不懂，和你教的完全不一樣。”
“無所謂了，反正按我這公派的時間看，回頭你也得回國內參加高考，在這就是混個文憑……日語會說就行了，省得今後像我一樣在國內上班上得好好的，還要公派來背井離鄉，不過周末時咱們高中語文的家教就得要好好惡補了，還有理科、數學那些……對了，學校裡沒有人欺負你吧？”
林東將打了十個生雞蛋進去後混合的‘糊糊’，一口氣下了一半，腮幫子鼓鼓的嘟囔著：“嗯嗯。”
“我跟你說，咱們龍國人在外麵，遇到事兒可不要慫，你得強硬，否則這麼大個子不是白長了？他們日本人認這個，可不認你的謙遜。”
老林一邊吃麵一邊嘮叨著：“這不比在國內，老爹我特許你把小時候追著滿院子小孩打的那股渾勁兒拿出來，彆太老實了，隻要你不先欺負彆人，但凡遇到麻煩，打出問題算我的，實在不行還有大使館呢，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還是毛主席說得好啊，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嗯嗯……”
“你這臭小子，說什麼都嗯嗯嗯嗯的，以前你不是最愛拳擊嗎？練得好好的，來一趟日本就變成喜歡籃球了，說起來，你的拳擊當真就放棄了？”
“反正又沒打出什麼名堂。”
“好像你這上高中才剛開始接觸的籃球就能打出什麼名堂一樣，早乾嘛去了？凡事重在堅持……好吧好吧，但這次你要是再敢放棄，我跟你說哦……”
老林一邊吃麵，嘮叨聲則是不斷，林東這一個月來已經漸漸習慣，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
重生後這一個多月，突然多了個父親，這是讓林東最難習慣和適應的一件事，比用這身體去重新適應籃球可要難得多。
上輩子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從小就因身體素質出眾被選去了體校，加上自小便獨立的性格，父愛這種事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概念，就更彆說喊一個男人為父親了。
好在林天海和他兒子相處的模式比較獨特，大概是得益於林東的個性，也或許是得益於林天海沒什麼父親的架子。
因此向來都不是叫‘爸’，而是叫‘老林’，算是解決了林東一個老大的心理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