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林東想要考個駕照，孫越倒是給他推薦了個駕校的朋友，雖然年紀不大，但來了燕京一年多，他也已經有一些人脈圈子了。
2000年這會兒的駕照其實並不難考，就是有些規矩的彈性比較大。
比如說是去駕校學習7次以上，每次一小時，然後就可以得到教練批準參加考試，但教練給你排課也是要看他自己時間安排的。
給你搞得斷斷續續，有時候報了名後一兩個月也未必考得上試。
但第二天隻是去了一趟，那教練畢竟是熟人，看過了林東老司機的駕駛水平，當即就給他說這幾天想過去練車隨時可以去，要不想去，教練就自動給他畫個勾，代表當天的一小時已經練滿，然後一周後直接過去考試就行。
這年代還沒有科目四的說法，從科目一到科目三，幾天功夫就給他排滿，滿打滿算10天包他拿駕照，如此高效，也就是熟人了。
讓林東深感在燕京這地方，2000年時和2028年時似乎也沒太大變化，熟人多就好辦事，這還真是燕京自古不變的傳統。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便是籃協那邊各種忙碌。
雖說老李已經將各種手續給他辦得差不多了，但除了照相走手續流程之外，還要跟著老李參加一些發布會之類，為他去大鯊魚試訓造造聲勢，讓國內一些球迷對他有點印象。
當然，隻是順帶著他去露露臉，找機會在媒體麵前提上那麼一兩嘴而已，倒不至於還要給他弄個單獨的新聞發布會。
國內的名氣對林東今後在NBA的闖蕩是有很大幫助的，關注度意味著商業價值，商業價值則意味著你的後勤保障，也意味著球隊對伱的重視程度，甚至再說簡單的一點，至少讓裁判在判罰時也不至於敢太過黑你……娘家有人還是有很多好處的。
相比起28年後經曆了各種改革的龍國籃壇，這個時代的各種規則讓林東還是有種不適應的感覺。
前世的自己隻需要練好球就行，但在這裡似乎確實不太一樣……特彆是和孫越聊過一些之後，才覺得自己沒有走CBA這條路應該是最正確的選擇。
好在，有老李罩著，這些麻煩大部分都可以省略了。
回到燕京時是13號，東忙西忙一陣已經是23號了，駕照沒能考成，當初教練的包票沒有考慮到過年的時間問題……
由於00年剛好是大閏年，01年的春節就來得特彆早，1月23號已經是除夕。
一大早就早早的去了爺爺奶奶家，幫著老兩口張羅了一大桌子飯菜。
這段時間在日本練出來的做菜手藝倒是多少排上了一點用場，但也就是打打下手的程度，奶奶張羅的這一大桌都是頗為講究的，四涼菜、四熱炒、四肉菜、四湯菜，所謂四四見底，討的是一個四平八穩的寓意。
除夕這天不能動刀，大多數食材都是事先就準備好的。
老太爺今天總算是落了家，相比起奶奶的文雅，老太爺給林東的感覺是比較豪爽剛直的類型，而且是個話癆。
特愛聽林東講在日本打比賽時，各種暴虐日本球隊的高光時刻，林東感覺老太爺並不懂籃球，甚至好像都從來沒看過籃球，連球場上該有幾個人都不知道，能流露出如此濃厚的興趣，大概率不是因為籃球本身，或許也不是因為自己是他孫子，而應該是老太爺很享受那種‘暴虐日本’的感覺。
當聽到林東說起日本籃協、日立集團想要歸化他等事，老太爺先是一陣緊張，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讓林東感覺到一陣陣突如其來的殺氣，那種鋒芒畢露，跟裡的大俠威壓一樣，還真是讓人有點不敢輕視，感覺當初自己那老爹但凡說錯半句話，老太爺就能提著刀漂洋過海去宰了他。
老太爺問老林是怎麼回答的，等聽到說老林教育中西宏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核心思想時，老太爺擰著的眉頭才瞬間舒展開，然後狠狠的一拍大腿：“得虧這小兔崽子隨了他媽，這要是老子，老子可說不出這麼有文化的話，一刀子就給他紮進去，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天誅地滅！”
“那你的寶貝兒子也得天誅地滅了。”奶奶在旁邊笑著提醒他：“在孩子麵前，說話文明！”
“啊，對，對對對，夫人說的都對！哈哈哈！”老太爺趕緊打著哈哈，笑得跟個孩子一樣，摸著林東的頭：“你爺爺是個粗人，現在可是文明社會，不要跟著我學！沒事兒時多跟著你奶奶練練毛筆字，彆光學你那些外國字了！”
林東隻是笑，這家風倒是很正氣的感覺。
年夜飯要講究個越吃越亮堂，於是下午兩三點就開吃，老太爺非要逼著林東喝上兩杯，要不是奶奶幫忙攔著，感覺今天就得被興頭上的老太爺逼著破戒了。
飯桌上接了兩個電話，一個自然是老林打來的，另一個則是在美國的媽。
讓林東有些意外的是，雖然這兩口子離婚已經有上十年，但楊東還是稱呼爺爺奶奶為‘爸爸媽媽’，每年過年的年夜飯時似乎也都會打電話過來問候，禮物之類自然也都一樣不少。
而爺爺奶奶對自己這母親好像也沒什麼怨言，電話裡各種噓寒問暖，還叫著昵稱，讓林東也實在是有些感慨，這個時代與那婆媳之間動不動就成仇敵、離婚後相互詛咒、老死不相往來的後世似乎真不太一樣。
聽爺爺奶奶說起來，父母離婚其實與林東有很大關係。
母親原本是個90年代很罕見的女子摔跤運動員，後來為了生林東而退役，在那之後做了幾年的家庭主婦，但她那種強勢的性子是受不了彆人說她靠丈夫生活的，在家裡也閒不下來，好幾次想要讓老林幫她找工作，卻又都被老林以‘孩子沒人帶’為由拒絕了，搞得兩人之間很不愉快。
兩人從一開始的吵架到冷戰，到林東六歲時，母親索性一紙離婚協議拍桌子上，放下話說不用你幫我找工作，我自己也一樣能闖出一片天，比你混得好！今天你簽也得簽，不簽我就打到你簽！
然後就隻身去了美國。
後來的事，林東就都知道了。
這麼多年了，兩人其實時常還是在聯係著，也都沒有再找。
“你爸媽其實相互間還是有感情的，兩人也沒什麼大矛盾，你媽媽想要證明自己嘛，你爸的思想又比較傳統，被這老東西影響的……”
“關我什麼事？我不是也支持楊冬去工作的嘛，你在燕大教書那會兒……”老太爺趕緊插嘴。
“我覺得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奶奶卻沒理會他，隻是笑著說：“聽阿海說你今年可能要去美國上學，如果去了媽媽那邊，沒事時多和她講講你爸這些年的事，她這人呐，是有股子衝勁兒，但刀子嘴豆腐心，隻是好麵子，你多說說，她心也就軟了。”
“這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人老了來也需要個伴，人家說冤家冤家，等這兩人都折騰不動時，就知道彼此才是最好的依靠了。”
“嘿，這些年輕人……”老太爺則是搖著頭：“瞎折騰！”
林東則是聽得啞然失笑。
合著老媽那天打電話時說的‘飛回來打斷你的腿’，不是在開玩笑啊……可能真有那實力！
晚上時包點餃子，看看春晚，當老趙喊出那句流芳十幾年的‘雙腳離了地、病毒就關閉，聰明的智商又占領了高地’時，祖孫仨人在電視機前笑得前俯後仰，儘管老兩口已經有點哈欠連天，但還是堅持著守歲到了12點。
雖說燕京城早在93年就已經禁止私人燃放煙花爆竹，但等到新年的鐘聲敲響，一些政府規定的燃放地點還是升起了朵朵漂亮的禮炮煙花，燕京城裡霎時間歡聲四起，禮炮聲不絕於耳，伴隨著小區裡家家戶戶的歡呼聲，奶奶也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氣球，讓林東統統踩爆，老太爺也興致勃勃，偷偷摸摸的溜過來想要踩兩腳，還好被林東眼疾手快的趕緊拽住……就這位已經76高齡的身子骨，可彆一會兒踩摔了。
歡呼聲，禮炮聲，氣球爆炸聲，過年啦！
陪伴著兩個老人，城市的濃厚年味遠勝後世，家裡親情的氛圍也是林東前世從未體會到過的。
老天待自己真是不薄。
這一世人生，真是好想好想去好好的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