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龍文,鄢懋卿看似與他是一夥的,但一個鍋裡三個碗,飯還是分著吃的。
兩人都是嚴嵩的弟子。
師父,師父,占著個父字。
現實生活中相處起來,也比親生兒子要更容易。
胡宗憲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想他嚴世蕃,一心一意為父親遮風擋雨,但在心底裡,還是比不過那胡宗憲。
為此,在改稻為桑,毀堤淹田事發之後,胡宗憲進京,他還專門隔絕了消息,不讓嚴嵩胡宗憲見麵,但還是沒辦法動搖嚴嵩對胡宗憲的信任。
眼下鄭泌昌何茂才所為讓他這個嚴黨的二把手丟了臉麵。
所以這他需要放大清流這個威脅,用外力壓迫內部,減緩內鬥爭權。
鄢懋卿問道:“也不知道清流到底拿捏了他們什麼罪證,這個主意都打得出來。”
嚴嵩半閉著的眼睛倏地抬起,立即想到胡宗憲進京呈遞奏疏時攜帶的供狀。
嚴世蕃立即補充:“不止這樣,這兩人還和我們耍了心眼。昨天接到他們的呈報,說是淳安有刁民通倭,但沒說織造局買田的事。”
“淳安縣真的有人通倭嗎?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羅龍文立即接話,問道。
這個他們自然是鄭泌昌何茂才。
大家都是嚴黨中人,太了解彼此了,一些構陷所用的政治手段一眼就能看穿,通倭的真假,大家懂得都懂。
“還能為什麼!事情還出在這個淳安知縣身上。”
說著嚴世蕃愈發惱火:“他媽的不過三甲進士出身,給了他天大的恩賜,外放當官。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居然能耀武揚威,投靠清流,背刺我們。”
“真是瞎了眼,安排他在這麼一個地方。”
嚴嵩提醒道:“一個知縣而已,翻不起風浪,不要亂了主次。”
“爹說的對……”嚴世蕃看嚴嵩情緒好轉,也終於鬆了口氣,“兒子之後找個由頭,調他入京,好好炮製他。”
“說重點!”嚴嵩說完,靠回躺椅上。
“鄭泌昌何茂才這兩人一定是想借助通倭一案控製住李青雲,剩下那個裕王府安插來的海瑞就不足為慮了。”
“這兩個畜生,錯就錯在,肯定是卷到那些大戶買田的事裡麵去了,自己想趁著改稻為桑撈一把。”
“結果發現我們派過去一個高翰文,鉗製了他們,心裡自然不樂意,於是攛掇著大戶打著織造局的牌子壓人,想著隻要把改稻為桑的事弄成了,什麼醜也這過去了。”
羅龍文一拍桌子:“好算計,這樣子他們還什麼事都擔不著,辦事的是清流的兩個知縣,到時背鍋的是高翰文,真是好算計啊。”
鄢懋卿拱手讚道:“小閣老之言,麵麵俱到,洞徹事理。”
嚴世蕃突然又懊惱起來:“這個高翰文,也是一點用沒有,在翰林院讀書把腦子都讀傻了,這麼大的事,也沒見有一點書信來。”
此時,高翰文的書信,正在騎馬來的路上。
算上高翰文,嚴世蕃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識人不明,用人不當了。
羅龍文和鄢懋卿對視一眼,眼神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