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李青雲的態度,還能不能有信心掌控住局麵,試探如今朝中的局勢如何。
試探必然要付出代價,但代價可以接受,因為李青雲也不會提太過分的要求,最多是稅率再高些,賬冊抓的更嚴厲。
當然,這些小打小鬨的懲罰,僅限於有官身的大戶。
沒有官身還不配合的,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有勞剛峰兄。”馬車裡,李青雲拱手謝道。
“不過區區小事。”
李青雲淡淡一笑:“確實小事,比起淳安縣外麵來說,小到不能再小了。如果譚參軍再不騰不出手,我們淳安縣的生意可就要停工停產了。”
海瑞皺起了眉頭:“商稅所獲之利,當真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難怪你淳安縣這麼快就恢複了元氣,你還真舍得將那些利潤讓給這群不識相的大戶。”
李青雲:“天下之事,成就成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敗也敗在這裡。”
海瑞:“如此想來,吏治清明更加緊迫,大明富有四海,鹽鐵茶瓷之貿易何其鼎盛,但朝廷收不上稅,經商再能賺錢又如何,這些錢都被那些貪官汙吏吞了。”
“太多貪官汙吏和商戶合作。所賺的錢,所繳的稅,該給的,一兩銀子都沒給,以致於國庫虧空。”
兩人對視一眼,又想到了沈一石,當即沉默下去。
海瑞問道:“河道衙門那邊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李青雲雙手一攤:“等,除了等,還能怎麼辦,等咱們的人回來了,他們自然就不敢搞小動作了。”
他又補了一句:“這日子算算也快了,就這幾天了,咱們還是先處理好縣裡的事,淳安的生絲已經開始收了,建德的遲了些,但也要趕緊組織人手。”
“該收的生絲,馬上收好,封存入庫,瞧準時機,連帶著賬本一同送到總督衙門,巡撫衙門,織造局,不要給人伸手的機會。”
“讓這些蠹蟲看看,什麼叫乾乾淨淨的賬冊。”
海瑞表情不太好看:“難!浙江多少衙門和織造局有勾連,互相貪墨了不知多少,裡麵上上下下伸手要錢的人也不少。”
眼下的情況是,鄭泌昌何茂才已經完全不遵守當日的承諾。
為了籌措軍需,他們逼著底下的人一起出血,已經不講什麼情麵。
對自己人不講情麵,還要求對李青雲這種明顯的敵人信守承諾,這不合理。
政治上的承諾甚至比不上廁所裡的一張紙,遵守的結果是妥協,妥協的前提是雙方都有所求。
如今鄭泌昌何茂才對手底下的那群人不想管,也管不了。
底下的一眾官員都出了血,心裡不甘心,肯定要從其他地方把血吸回來。
任何一個撈錢的機會都不會放過,這就是如今河道衙門已經猖獗到扣船,扣人的原因。
織造局還好,楊金水的威信是獨一檔的,正如皇宮裡的太監頭頂上隻有一片雲,浙江織造局所有人都得聽楊金水的。
楊金水讓浙江的人安分守己,所有人就都不敢動彈。
李青雲突然歎了口氣:“咱們就是想的多,做的多,可偏偏官太小,到處受罪。”
海瑞:“不可急躁,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咱們大可等一個機會。”
李青雲看著海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笑道:“這倒也是,咱們先等一個機會,這機會不久後就會來了,浙江如今局勢,大有可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