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這五十萬匹絲綢也不止是我們的事,也是楊公公的差事,咱們還是得一起出勁,抓緊把事辦好。”
鄭泌昌左一句右一句都在提醒楊金水,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臉上的笑容中卻隱隱透出要死大家一起死的神色。
楊金水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悲,頓時連譏諷他的心思都沒有了。
宮裡的錦衣衛和即將上任的趙貞吉怕是還有幾個時辰就到了,到時候兩人就是階下囚,必死無疑。
“都看到了吧,咱們到房裡再談一下規定,今晚就把字給簽了。”
何茂才的大嗓門又冒了出來,似乎是故意說給楊金水聽。
外麵跑來一個小太監,在楊金水耳邊竊竊私語。
楊金水當即站了起來,告退一聲。
臨走前,鄭泌昌覺得心裡不太踏實。
楊金水的態度讓他有些不安,按理來說五十萬匹絲綢也是他的事,大家都在將功補過,出了事都要死的。
但楊金水表現的太不上心了,鄭泌昌拉住了楊金水的衣袖。
“楊公公,咱們可要同舟共濟啊,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楊金水輕輕把衣袖拉回來,望著鄭泌昌,臉上擠出點笑容:“知道了,宮裡的事都要我抓主意,沒辦法,我一會兒就回來。”
“你可要快些回來啊,楊公公。”
楊金水走後,鄭泌昌走進後堂,何茂才威逼利誘下,幾個商人正打算簽下合約。
鄭泌昌何茂才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鬆了一大口氣。
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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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造局裡,趙貞吉的馬車早早停在了外麵。
楊金水進來的時候,看到趙貞吉和幾個錦衣衛坐在大堂中。
“見過趙大人,有趙大人在浙江署理事務,咱家也可以放心了。”
“楊公公言重了,眼下還得靠楊公公和各位同仁戮力同心。”
趙貞吉心中一跳,這群宮裡的人對百官一向是不假以顏色的,楊金水如此親近的態度讓他一時琢磨不透。
楊金水對趙貞吉的態度自然要與鄭泌昌何茂才兩人不同,一是因為趙貞吉乃是理學名臣,在江南一帶頗有才名,本人也是清正廉明,精於政務的能臣。
在乾爹呂芳的熏陶下,對這些有政績,心裡不一心想著撈錢的官還是敬重些的。
而且,楊金水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算計要和趙貞吉商討。
“趙大人可要歇息一二。”
趙貞吉拒絕:“不必了,聖意大於一切,我們應該立馬到巡撫衙門捉拿鄭泌昌何茂才。”
“此事不急,他們正在商討如何轉賣沈一石的家產獲取軍需,等他們談成了再捉拿也不無不可。”
趙貞吉臉色大變:“怎可如此,聖旨上說,沈一石的家產是要充入國庫使用,供軍國大計,誰給他們的膽子敢私自轉賣。”
楊金水對趙貞吉耐心明顯足了很多,示意手底下的人給趙貞吉上茶,也是上好的明前茶。
“趙大人不必急躁,這事裡麵的門道多著呢,幾個兄弟都是宮裡人,大家也可以一起聽聽。”
楊金水接著說道:“咱們眼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供應軍需,抗倭一事乃是頭等大事,其次便是那五十萬匹絲綢,這兩件事怎麼看做起來都不容易。所以咱家也為趙大人考慮……”
“眼下轉賣了沈一石的家產是最合適不過的,一方麵軍需有了,還能嚴令那些商人完成五十萬匹絲綢的賬單,可謂是兩難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