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朱奚和徐平商定,眾人中午飽食後分兩路出發。
主力一百五十人從林家溝向上正麵放火強攻,吸引賊寇的主意。
第二路選精銳五十人,繞到涼水泉子,從後方趁勢攻入寨中。
原本徐平和朱奚的想法,是激將管亥。
然後由管亥帶人與朱奚合兵走第二路,關鍵時刻用作尖刀。
但管亥一直不上當。
徐平也就懷疑管亥能力一般,如此一來,就沒必要用作尖刀。
兩人安排的有模有樣,但在管亥看來,還是有個漏洞。
那就是如果龍芝等賊寇若是敗退後,向東逃竄,那就進入南石拉和西洞子。
那個時候,向北可以順著山溝逃竄。
甚至凶狠點,再向東能打郎房哨,向南又可以埋伏返程的徐平軍。
說白了,這地方山嶺遍地,幾十個人向林子裡一撒,根本沒法尋找。
“徐屯將......”
管亥正要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卻被徐平直接打斷:“管什長,你部隻有五個人,就負責哨探吧。
收拾一下,即刻出發!”
徐平如此輕視,管亥依舊沒有反應,隻抱拳道:“謹遵徐屯將之令。”
於是帶著孫劍出了大寨。
看著管亥的背影,徐平皺起眉頭,道:“徐靖這個軟蛋,看誰都是悍勇!”
......
不一時彙合了吳濤三人,對方苦著臉:“吃的甚麼東西,手指蓋一塊肉,還沒有鹽!”
聞言,管亥在徐平那受的氣登時就散了,笑罵道:“肏,老子倒把你的嘴養刁了。”
一行人出了大寨,孫劍悄聲道:“管君,想不想乾一票大的?
龍芝那邊,我倒是有個熟人。
你要是想乾一票大的,咱們就合計一番。”
管亥深深的看了孫劍一眼:“那朱奚看著還有點本事,難道徐平打不掉葫蘆嘴?”
“嘿嘿。”
孫劍乾笑兩聲,“徐平和朱奚,也就是鄉裡亭長的水準。
他們要是能打得過龍芝才是怪事。
你不要小瞧龍芝,這家夥積年的老賊,遊繳都殺過三個,豈是他倆能比的。
這兩百人上去,最多打個兩敗俱傷。
我們黃雀在後,再有內應配合,可以趁機一把吃掉龍芝。”
頓了頓,又道:“你要是心狠,趁機吞了姓徐的,也不是不可能。”
“哼哼。”
管亥倒是冷笑起來。
徐平和徐靖一樣,本身沒什麼,但人是黃巾軍渠帥的族人,背後站著的是徐和。
徐和的部眾,可是有數萬人。
孫劍被管亥笑的有些發毛,當即挺胸道:“管君,某可是發過血誓的。
你肯定也打聽過某孫家人,那是最重豪俠義氣。
某的族兄,孫嵩孫賓碩,冒死保護大儒趙岐幾年如一日。
某可不會敗壞孫家的名頭。”
管亥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你說說內應的事情。”
孫劍道:“實話也不瞞管君,那龍芝窮凶極惡,表麵上不打張旗鼓的動鄉紳。
但私底下,也沒少綁人勒索,十幾年的積累,攢的財物肯定不會少。
不然的話,也不會有縣尉和遊繳出手要剿滅他。
某嘯聚鄉裡時,和他的一個打探情報的頭目混上交情。
此人手下有七八個貼己的,隻要能說通,咱們驟然發難,必然一舉建功。”
聽到這裡,吳濤忽然問道:“你嘯聚鄉裡的少年呢?”
他原不知道孫劍來曆,這細細聽去,竟然是個賊首。
不由得警覺起來,渾然不知自己現在其實也是個賊。
孫劍嘿嘿笑道:“某之前相對管君動手,被拿了來。
這都快兩個月,沒有供養,手下人早被鄉紳們給分走了!”
“左三鄉的鄉紳,有幾個和你勾結”
管亥忽然問道。
孫劍一怔,隨即說道:“太平道鬨過之後,那些鄉紳地主,個個人心惶惶,哪一家不練家兵?
手上有了兵,就有了其他想法......”
管亥沒有聽孫劍囉嗦,直接問道:“幾個?”
“四個!”
孫劍飛快的說道,“四個,那個胖子就是領頭的。”
“有些人打劫,那是活不下去。
有些人打劫,卻是為了某些人的野心。
有機會的話,倒是要打掉左三鄉這幾個人麵獸心的鄉紳。”
管亥意有所指的罵道。
腦子則是在飛速運轉。
如孫劍所言,他可以調趙香等人過來。
然後等徐平敗走之際,趁機裡應外合,拿下龍芝。
但問題在於,事情的成敗,懸於孫劍一念之間。
若是他和趙香傾巢出動,孫劍那邊勾搭鄉紳再來個黃雀在後,或者說直接去突襲管穀,怎麼辦
畢竟孫劍雖然發了血誓,卻是被逼迫的。
孫劍和左三鄉的鄉紳,卻是雙方自願的友好合作關係。
自己本錢小,好不容易搞的有聲有色,可經不起折騰。
良久,管亥開口道:“我信你一次。晚上還能把那個頭目約出來?”
孫劍大喜道:“正要如此,否則空口白話,人家也不信某。”
兩人商定之後,繼續前行。
待到西邊太陽徐徐落下,高聳的山頭拉出長長的黑影,管亥終於有了動作。
吳濤悄無聲息的離去,前去郎房哨尋找趙香。
而管亥帶著孫劍等三人,繼續向前哨探。
樹林之中,嗚嗚的風聲忽地響起,讓人不禁打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