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摩挲下巴的壯漢,便是青龍大寨,另一曲的劉彭。
也就是徐靖前段時間跟的曲長,被管亥以“孫堅之計”驚走之人。
身邊的是其麾下屯將。
一時間介紹了好幾個名字,管亥也沒能記住,於是也就拱手客套:“屯將,屯將......”
眾人正說著話,忽地一人前來,道:“啟稟兩位曲長,北麵來了一屯百餘人,竟有百副鐵甲,某懷疑是否有官兵混入其中。”
聞言,管亥開口道:“那是某麾下部眾。”
“你?”那人神色陰沉,麵頰消瘦,一雙眼睛透著狡黠的光芒,打量起管亥。
這時,劉彭開口道:“這位可是徐曲長麾下第一屯的管亥。
五龍山賊寇那邊,砍了一百多顆人頭,端的是勇猛無匹,有一百具鐵甲也是正常。”
頓了頓,指了指消瘦那人道:“這是某麾下第四的屯將,叫做田帛,你們兩位都是悍將,要多交流。”
聞言,徐平的臉色有些難看,對方拿第四比他的第一。
管亥則是拱了拱手,客氣道:“田屯將。”
田帛回了一禮,但神色卻是陰沉,道:“早聽說過北海大俠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管亥眉頭微皺,他好像並沒有得罪過這個人。
當下也沒有思索過多,而是向前幾步,如徐靖等人般,站到了徐平的身後。
劉彭神色一整,看向徐平:“既然人到齊了,咱們就商量下怎麼打臨朐縣的事情。”
徐平點點頭,一行人走進了營帳。
隻見一個用米粒堆成的簡易沙盤位於不大的營帳正中,上麵插著幾個旗子。
眾人簇擁著劉彭和徐平圍了上去。
“督將有令,我等青龍大寨主攻臨朐縣,而玄武大寨則是負責防禦側翼。
目前大軍正在彙聚,我們兩曲的第一件事,便是攻下三亭和左三鄉,打通前往臨朐縣的大道。”
徐平率先開口。
劉彭則是習慣性的摩挲著下巴:“三亭和左三鄉,是那個什麼雞腳之勢。
咱們先打哪個都不好,不如我來打三亭,徐曲長你來打左三鄉。”
聞言,徐平的眉頭微微皺起,道:“我聽聞劉曲長不是安排了人手,潛入左三鄉中麼?
早些攻下左三鄉,咱們也好給督將交代,畢竟一個鄉中,又能有多少糧食和人。”
劉彭長歎一聲,道:“關鍵就在這,我是派人遣進去了,可早就失去了聯係,想來已經被鄉紳們發現。
唉,那幾個可憐的兄弟啊,俺對不起他們啊!”
聞言,徐平目光閃爍,顯然是不信劉彭所言。
他開口道:“劉曲長,按督將的命令,是我們合兵攻擊,打下左三鄉也是平分糧食。
三亭可沒有什麼糧食。”
劉彭擺擺手,道:“到時候一窩蜂進去,怎麼平分?這樣,這樣,誰打下歸誰。
萬一你打不下左三鄉的話,那再就交給俺,俺來打。”
徐平神色陰沉,顯然在壓抑怒火。
管亥在旁邊看的清楚,徐平商量事,張口督將,閉口督將,明顯威望不足。
而這個劉彭,應該是老曲長,勢力大,資格老,不但瞧不上徐平,甚至連督將也不怎麼放在眼中。
兩人目前爭執的,其實就是話語權。
這種事情,他一個屯將自然沒有什麼好插嘴的,當下眼觀鼻鼻觀心,緘默不語。
事情最終議定,還是由徐平去進攻左三鄉,而劉彭去進攻近在咫尺的三亭。
徐平本來想擺宴的,結果話語權沒有爭過劉彭,自然沒了心情,當下令各個屯將回營,準備明早出發。
......
另一邊劉彭則是滿臉笑意,待到無人處,才冷哼一聲:“呸,老子衝鋒陷陣,才混到一個曲長。
徐平一點功勞都沒,不過是渠帥的族人。
自己沒本事,卻也想用督將來壓這我,真是可惡。
而且左三鄉的奸細是老子安排的,他一張嘴就要來平分糧食,憑什麼!”
“徐平,徐靖兄弟都是貪心不足的家夥。”田帛點點頭,有些擔心的提醒道:“老大,那管亥卻是有點本事,他麾下的士卒不但鎧甲齊備,而且陣列整齊。
又有徐靖的沒羽箭屯,攻下左三鄉問題不大,最多多一些傷亡而已。
如此一來,左三鄉的糧食豈不是歸了他們?”
“歸他們?”
劉彭冷哼一聲。“左三鄉中既然有我的奸細,又怎麼能說是他獨自攻下的呢?
他能打下來,那就平分。
他打不下來,老子上了,他一根毛都沒。”
“桀桀,老大英明!”
田帛豎起了大拇指。
劉彭也笑了起來,不過他的眼神中,還是有些忌憚。
招納流民,挾裹民戶,他們一屯能拉出一百多青壯,不算什麼。
但是像管亥這樣全員著甲,刀兵齊全,且隊列整齊的就是鳳毛麟角了。
畢竟這些人帶兵,大部分都是身邊一些精乾的親信,一窩蜂的向前衝。
哪有講什麼陣仗的,記得前段時間喜歡擺隊形的徐平,就差點被悍賊龍芝殺死。
......
第二日一早,天剛微微亮,各屯的屯將就開始招呼麾下起身,簡單的造飯食用之後,大軍開拔。
隨著一道道的人影從樹林中走出,漸漸的有種漫山遍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