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軍的長矛手依舊是前進,刺刺刺。
“嗨!”
隻見此人手中長矛左右一蕩,竟直接把對方四杆長矛全部掃開。
然而,還沒等他招呼袍澤們一擁而上,那邊的四名強弩手忽然扣動了機括。
長矛手和刀盾手在前行時,為了保持穩定,重心下沉,自然給後方的強弩手提供了射擊的視野。
強弩手的選拔,力氣大是一方麵,但更多的會考慮腦子活絡和手腳靈活的。
如此三五丈的距離,強弩破空,如後世的子彈一般,根本無法躲避。
就連鐵甲,也難以抵擋。
那猛人低頭看了看胸前的四杆箭矢尾巴,有些無語:俺們這邊七八個人呢,咋都射俺一個。
“啊!”
臨死之前,他發出恐怖的嘶吼,比他剛才鼓噪大家殺人更加響亮。
其實,他其實有點錯怪對方的強弩手了。
原本這些人是一個人瞄中一個目標的。
結果這個猛人太猛,嚇的這些強弩手一個哆嗦,所有的弩箭就都招呼過去了。
“殺,殺啊!”
猛人是個都伯,他這一倒,官兵們也紅了眼。
七八個人一擁而上,手中環首刀等狠狠劈下去。
半數被擋盾牌擋住,但其他的也大多劈中目標,這一個愣神的功夫,便有三名長矛手中招。
其中兩刀力氣極大,竟是把鐵甲都砍的破碎了。
鮮血和鐵甲的甲片左右崩飛。
隨後,對方後排的長戟也狠狠劈下,這種卜字形狀的長戟。
可刺,可劈,可勾,對使用者的技藝要求較高。
刺和勾的時候還好,劈的時候,必須卜字的枝胡刺中目標才行,所以這個動作有時候叫啄,不叫劈。
不然的話,就好像棍子打在身上,傷害不大。
“哈哈哈!”
一擊得手,官兵們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他們便欲抽刀再上。
卻不料對方中刀的漢子,不但沒有慘叫倒下,反而一雙眸子惡狠狠的盯過來。
“啊!”
“啊!”
下一刻,這幾個漢子就衝了上來,用血肉之軀抱住對方,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短刀狠狠戳下。
沒有刀的,直接用頭撞,用牙咬。
“殺!”
這個時候,兩個一直防禦的刀盾兵也發起狠來,手中刀狠狠的劈來。
這些官兵都是大驚失色,當個兵而已,要這麼拚命嗎?
一個黃巾軍抱著官兵直接滾下城牆,臨死還在大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他這一嗓子,頓時如導火索,使得城牆上的黃巾軍紛紛大喝起來。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聲浪席卷而起,震懾雲霄。
下一刻,城中正在運送物資的壯婦們,也跟著大喝起來:“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再接著,整個塢堡中的老弱婦孺,一起大喝:“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倒有點後世,拳擊手在搏鬥,觀眾在台下大聲喊加油的味道。
不過猙獰的神情和聲嘶力竭的大吼,就像搏鬥的是自己一般。
“殺!”
“殺!”
官兵們則是不甘示弱的跟著大吼。
然而,他們的聲音,卻被對方的聲浪所淹沒。
......
似是是覺得乾癟的“殺”不具備震懾力和鼓舞性,一名官兵的屯將怒喝道:“屠城,屠城!”
“屠城,屠城!”
“屠城,屠城!”
城牆外麵的官兵也跟著大喝起來。
“殺光他們!”
這一刻,官兵的血性也被徹底激發,他們爬梯子的速度都快了三分。
“弓弩手,還有力氣麼,出來,射箭,射箭!”
壁盾後麵的弓弩手,也開始露出身形,仔細的瞄準堡牆上的人頭點射。
看到這一幕,王通隻得命令強弩手們再次推出陣形的序列,與城牆下的弓弩手進行對射。
強大的聲浪影響下,雙方的廝殺越發的慘烈。
孫康已經親自加入了戰鬥,他的身形高大,動作敏捷,來往衝突間,已經擊殺了五名官兵。
幾次官兵的勢頭洶洶的反撲,都是被他給扼殺下去。
冷兵器時代,陣形雖然重要,但這種廝殺,個人的勇武同樣也很重要。
甚至有逆轉的奇跡功效。
彼此之間的猛人互碰,勝利的一方,往往能提起更多的士氣。
眼看亭長如此悍勇,那些青壯們也嗷嗷叫一般上前殺敵。
孫康麾下的青壯,屬於管亥麾下的三線兵,相對來說更加需要這種猛將。
不過如此一來,他們的傷亡,其實要遠遠超過王通麾下的精銳。
堡牆之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慘烈程度超過堡牆的外麵。
王通的目光如鷹隼一般,隨著戰事的繼續,他這邊的折損也超過了二十人。
而孫康那邊已經倒下三十多人,若不是孫康本人悍勇,可能傷亡更大。
“傷亡有點大啊!”
王通雖然動作很神態上,有了很多管亥的影子,但是在悍勇衝鋒上,卻是差了很多。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也明白搏殺悍勇不是個人強項。
打探消息瞎扯淡,臨陣指揮放冷箭,才是他的拿手好戲。
於是一麵指揮士卒結陣廝殺,一麵觀察著堡牆上,和堡牆外的情形。
他很快注意到,隨著遲遲沒有拿下堡牆,打開塢堡的大門,對方指揮作戰的假司馬也越來越靠近壕溝。
此人身邊大約有一什人護衛,前方是六名刀盾手形成的盾牆。
雖然看似防守嚴密,但隨著指揮,此人的身形不斷的移動,總有不少的間隙,出現短暫的防守空擋。
“假曲,你來指揮!”
王通果斷把指揮權交給了副官。
他現在是一曲之長,自然有假曲一名。
管亥練出來的兵,將官各司其職,在戰鬥上根本不需要指揮太多。
隻不過需要關注戰場上的薄弱點,及時調派士卒過去。
此刻王通把指揮權交出去後,不斷的尋找,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射擊口,他取下了自己攜帶的強弩。
裝填上精鐵的箭頭。
精鐵的箭頭,破甲的效果更好。
裝好之後,王通瞄準了對方假司馬的方向,開始等待著對方破綻的出現。
這一刻嘈雜的戰場,廝殺的呐喊,似乎都和他無關。
他的眼中,隻有那個大紅披風,玄鐵胄上插著鶡羽的假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