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城,果親王府。雖然沒比自家十六弟恒親王的賞花院還要好,但也是依足親王的派頭,該有的都有,一應俱全。
隻是山城不比京師,最主要靺鞨八部的威風也大不如前。過往親王府前,那排隊求見的景象已不複見。送禮的人那也是更少了。
要是早上一兩年,老八部的人剛聚集到山城來,那時大家還有個念想。以為多走動關係,就能跟過去一樣,占到肥缺。畢竟那時山城剛成為南方朝廷的京城,百廢俱興,到處都需要人呢。
誰成想老八部還是老八部,皇帝也還是皇帝,但朝廷卻已經不像是大金的朝廷了。不管關係怎麼走,都走不到點子上。
大家從苦哈哈的日子,變成了一貧如洗的日子。那些帶來的浮財,全都扔進走關係的大水塘裡麵,連聽聲響的機會都沒有。彆說肥缺了,屎缺都占不到一個。
不過那是底下那些靺鞨八部過上的日子。果親王好歹是個親王,雖然沒了底下人的孝敬,但弄些營生過日子還是有辦法的。
兩位親王成了南方朝廷樹立的典型,也莫名其妙地被和老八部割裂開來。真不知這樣的損招是誰支的,如今兩位親王的日子過得頗有些認命的味道,接受了現實。
大清早的,果親王又來到沒有鷹的鷹舍。在這處山城地界,雖還算不上寸土寸金,但也差不到哪裡去的地方,特彆蓋了間屋舍用來養一隻畜牲,可想而知果親王是多麼愛惜曾經的那隻海冬青。
可是被吃了……
要是擱京師那會兒,誰做出這事兒的,還不得償命呀。就算不誅九族,事主絕對逃不了!但在山城這地界,除了算了,還能咋地。
想起那隻小魔星那騙人不償命的可愛模樣,果親王就恨得牙癢癢的。進來鷹舍一回就恨一回,邊懷念自己的鳥,邊恨那隻小魔星。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外頭有小太監,大呼小叫地跑來。
這些從北邊帶來的內侍都是用慣的人,果親王平日裡對他們頗多寬容。不過像這樣沒規沒矩的大聲嚷嚷,該喝斥還是得喝斥。更不用說自己現在心情正差,這個小太監是撞人氣頭上了。
罵當然是不用罵,教訓個下人,哪裡需要自己出手。隻掃了個冷眼過去,隨侍在身旁的老太監就知道意思,壓著嗓子低聲喝道:
”你個小兔崽子,這麼驚慌失措的,成何體統。這要是讓外人看到,還以為親王府家教不嚴呢。什麼事情,直接說。”
罵歸罵,其實多有維護之意。小太監縮了縮脖子,說:”路總管,靳師爺沒了。”
聽到是這事兒,果親王也沒擺譜,用他那一貫寬待下人的態度,說:”昨兒看他還好好的,怎麼人說沒了就沒了。也罷,他的後事就好好辦。我記得他也沒家人,府裡可有他的徒弟?”
果親王說的,倒不是武藝上的師徒關係。而是所有太監的差使,偶爾需要有人代班,或是要有人可以交接;在這方麵帶出來的後進,於太監群體中也被稱為’徒弟’。
不過不等身邊的太監總管回話,那小太監則是慌張地說:”稟王爺,奴才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今兒沒見到靳師爺用早餐,奴才想去問候一聲,看要不要給靳師爺留一份。
”結果進到靳師爺的房裡,發覺到他的東西全沒了。啊,也不是全沒了,是貴重的那些都收拾乾淨,不見了,當然也不見人影。不過房裡還算整齊,不像是遭了賊的模樣。”
”這是真的?”果親王皺眉問道。
小太監回道:”奴才不敢欺瞞王爺。”
果親王皺著眉,沒說話。路總管見狀又罵:”你個小兔崽子,這哪叫人沒了。人走了就走了,跟沒了差很多。你這是要嚇誰啊。”
罵完小的,老太監隨即看向自家主子,問:”王爺,要不要派人去追靳內監?”
伸手做製止狀,果親王說道:”不用。派人去中央大學那探探消息,看看蘇校長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老太監意識到自家主子是想起老靳昨天說過的那一番話,懷疑那個老家夥把主意打到蘇家小姑娘身上去了。而且從種種跡象看起來,老靳準備亡命天涯,假如他到手的話。
近前幾步,老太監悄聲問道:”王爺,我們這是要幫哪邊?”會問這話,是因為老太監也抓不準這個主子的心意。要是辦錯了事,後果很嚴重。所以不得不問清楚。
琢磨一陣,果親王還是決定跟著自家兄弟的意思。說:”要是事情鬨大了,府裡要拿出個態度來,說願意配合蘇家找人。這事兒,咱們可不能替靳公公背了。
”要是人被抓了,我們也不保。就說任憑處置,反正靳公公的準備也是不打算回來的樣子,那就跟我們沒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