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家宴,其實就是蘇渙一家四口,宴請了今天邀來的幾位客人。
除了沐英仁得回漢津鋼鐵廠,與弟兄們同吃同住外,其他人都留了下來。因為他們都還有許多問題、許多話不吐不快,當然得要揪著林文理問個詳細。
因為是蘇渙舉行的小宴,而不是整個蘇家的大宴,留下的人更不是為了口腹之欲,所以上桌的菜色十分簡單。即便如此,每一口飯菜也能感受到廚師的用心。甜鹹合宜,油而不膩。
不過在開席之前,錢剛倒是顯得很意外,說:”蔡師弟,我以為縣長公務繁忙,你會和老沐一樣提早走呢。”
蔡鏞苦笑答道:”師兄,事情在忙,跟漢津鋼鐵廠的事情能一樣嘛。就說廠裡那幾千口人沒個安排,哪個人能放心啊。這還不說他們個個都帶槍。要是今天蘇師兄能理出個章程來,讓事情上軌道,不光大家都放心了,我也能知道怎麼配合。這可比什麼都重要。”
被點名的蘇渙笑道:”這下換我被架在火上烤了,今天不決定不行呀。”
兩個師兄弟加上自己的妻子都給蘇家老爺翻了記大白眼。
前些日子,隻要看到蘇渙都是一臉愁容,搞不好哪天一夜白頭了也不叫人意外。如今眉眼都帶著笑,這要不是突破了迷思,念頭通達了,怎會有這樣的改變。
所以大家都等著知道蘇渙的決定。
因為是以熟人為主的家宴,這個時代的禮教也沒有像過去那麼死板板的。再加上蘇茵、蘇過兩個小姊弟,可是蘇家老爺的嫡女嫡子,所以他們同在一張桌上吃飯。
讓妻子與孩子一同出席,多少也有表示親近的意思。這對幾個師兄弟來說,一切儘在不言中,但確實很讓人受用。
唯一有些刺眼的例外,就是林文理這個’陌生’人了。
不過他在接下來的計劃中很重要,而且人還是透過蘇茵的關係,和這一家搭上線的。所以邀請林文理出席家宴,多多少少也有拉攏的意味。
所以在開席之前,蘇渙作為主人,舉杯說道:”伯先以茶代酒,敬各位。”眾人舉杯回敬。
然後蘇渙就對上了在場那個與眾人關係最遠的林文理,說:”以先生之大才,之後在重建鋼鐵廠的工作上,勢必要多仰賴先生。在這裡先敬先生一杯。同是以茶代酒,莫要見怪。”
”蘇先生客氣了,請。”林文理低頭舉杯,給足了麵子。
其實這段話,已經幾乎是一種明示了。蘇渙將會執行林文理提出來的計劃,即便不是全盤接受,但也必定以其為主軸。所以拉攏之意十分明顯。
但蘇渙並不滿足於此,他更進一步說道:”林先生,我有一個提議,望先生考慮。”
”請說。”
”不知先生是否願意成為我蘇家門客?”蘇渙問道。
’門客’一詞由來已久,每個時代也有每個時代的待遇。而在這個時代,門客之於一個家族就是一位外聘的能人。並不限於某種職務,否則就叫做賬房、管事或供奉了。
要是蘇渙是某地軍頭,那麼他想招攬林文理的說法就會是軍師或幕賓。討論的內容不是如何發展壯大,就是如何往上爬,最終問鼎大位。
不過蘇渙沒有那樣的野心,或者說誌不在此,所以他一直沒有試圖延攬過什麼樣的人才。反而會覺得這些人在自己手中,倒成了桎梏人家前程的阻礙。是以介紹出去的多,留在手中的少。
但這一回狀況可不太一樣,對方的本事不光在鋼鐵廠的事務上派得上用場,似乎也不限於煉鋼而已。魔導煉金這一塊,事涉國防工業,再怎麼重視也不為過。這樣的人才,還是抓在手裡的好。
聽到這樣的要求,林文理沒有表現出積極的態度一口答應,也不是那種故作姿態的吊人胃口。他就隻是認真想著,沒有貿然同意,也沒有斷然拒絕。看到這樣的態度,蘇渙心中微微訝異。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林文理被蘇茵引薦過來時,蘇渙心裡頭不說不以為然的想法,甚至是有些感到被冒犯了。究竟是什麼人,才會想著利用一個六歲的娃娃取得進身之階?
讓這個人有機會表現,與其說是被自己的親閨女說服,不如說是想看看這麼大膽的人究竟有幾分本事,讓他敢冒大不韙行此險計。
要是他表現出來的本領不如其心機,不用懷疑,蘇渙肯定是要狠狠地收拾一頓的。乃至於之後的驚豔四坐,也隻是改善了蘇渙心中的偏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