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聯想到之前的大戰,或許他口中的’想吃的時候沒得吃’,並不是一個單純的玩笑話……
太沉重的東西當然不適合在這種快樂的場合破壞氣氛,大家都有意識地避過那些不怎麼讓人愉快的話題。
因為這是一場有客人在的宴席,而不是單純家人們的用餐時間,所以食不語的原則被拋到九霄雲外。錢剛、蘇渙、蔡鏞三個師兄弟,加上徐卿這位才女,四個人是口吻生花、妙語如珠。
兩個小家夥是插不上嘴的。不過從他們一邊吃東西,一邊嗬嗬笑的態度來看,他們被哄得很好。就是蘇茵這個自稱轉世重生的人,也沒能免俗。
蘇茵上輩子雖然看儘世間一切齷齪事,也見慣了人們阿諛奉承的手段。但很明顯的,她沒有好好享受過一次童年,沒有體驗過當孩子的快樂,沒有過被大人們捧在手掌心嗬護的感覺。
林文理的表現卻是退化成隻會”啊,喔,嗯”的不稱職捧哏了。不過這種時候,也不會有人多說些什麼。
一群人聚在一起閒聊,難免會有某幾個人成為主角,其他人作為陪襯。難道那些陪襯就一無是處嗎?這個答案絕對是否定的。隻不過是這場閒聊的主題,跟他們無關而已。
幾個有功名的讀書人,談得是自己求學過程中的甘苦,以及和那位恩師的互動與受教。
他們和那位恩師的關係,並不是同坐在學堂上聽講的關係。而是那位恩師作為鄉試的主考官,和一些他欣賞的青年才俊往來較為頻繁而已。
這些人也會在這送往迎來中,從這位先進身上學習。一如論語中所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學習的事項不必然是書本上的學問,還有仕途上關竅。有時是遇見某人事物,眾人有感而發,互相討論。譬如一項糾紛,若為朝廷命官,則這項糾紛該怎麼斷才好。
有時一句詩,就能讓他們懟天懟地,引申出家國宇宙的大道理。在不一樣的時候,同樣的事物,他們也會有不同的見解。那簡直就像測字一樣,玄學到不能再玄學了。
麵對這種滿滿讀書人趣味的閒聊,林文理這個穿越眾不得不承認,自己融不進去呀。
歸根究底,學習的環境不一樣,成長的環境也不一樣,交際圈子也不是相近或類似的,話真的談不到一塊兒去。這跟自己前麵幾年當兵打仗的經曆沒有關係。
所以林文理整場宴席陪跑。除了三字回複以證明自己還活著外,就是努力跟桌上的佳肴拚命。
話說當兵那幾年,吃得跟豬食沒有什麼兩樣。複員之後,更是有一餐,沒一餐的。就是前天進了蘇家,雖然為了準備簡報的數據而有提供三餐,但也就能吃飽而已,餐食上可不算用心。
今天這一餐用的不是什麼珍稀的食材,也沒有熊掌、駝峰之類的東西,但每一道料理都是用心做的。可以說是久違了的一頓美食。
所以說與其費心去迎合那幾個傳統體製下培養出來的讀書人,去解析他們的對話,從而找到合適的切入點,融入對話之中。不如把時間拿來多夾幾口菜,多吃幾塊肉。
不過這群大佬的閒談,也不是總是風花雪月。聊得多了,他們的話題逐漸移向一個他們都關心的事情上,那就是如何與外國的鋼鐵廠取得聯係,進而與外國的技術團隊商談。
這個時候,其實能吃的東西都吃得差不多了。桌上擺放的是茶點,以及消食用的濃茶。蘇渙說道:”錢師兄,和外國聯絡,最主要還是要靠你這邊的人脈。就隻有麻煩你多多協助了。”
錢剛回道:”好說。隻是我也聽說,這幾日裡有不少洋人進你家。難道這些人裡頭就沒有能派上用場的?”
蘇渙無奈,說:”雖然還沒有去查驗這些人的身份。但感覺起來,他們是騙子的可能性居多。那些人帶來的文件師兄也看過了,唬那些不懂洋文的人還行。在我們眼裡,就是狗屁不通的玩意兒。”
想起那些來蘇家的客人所留下的文件,好一點的是拿不相關的東西魚目混珠;誇張一點的是通篇都不知道用哪國語言,寫啥玩意兒的。就一個鬼畫符來冒充洋鬼子的東西。
對於這樣的狀況,錢剛唯有讚同地說道:”的確,很難讓人相信真正擁有技術的外國團隊,用來招攬生意的說明文件是那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