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蘇家長房嫡女捉走當童養媳,這一點毫無疑問突破了蘇渙能接受的底限。他臉色鐵青地親自出麵,收拾善後。
但他沒有遷怒趙家派來的人,一群小夥子斷手斷腳,沒一個完好。這已經夠淒慘了,還能怎麼懲罰他們。哪怕趙家跟蘇家世代雖無大仇,但小怨不斷,蘇渙還是讓所有趙家人都走了。
想賠他們治療手腳的醫藥費,沒門!膽子夠肥就留下來,蘇家包治到好!
此話一出,趙家人哪怕是用爬的,也想儘辦法爬出蘇家莊。他們帶來的’聘禮’、’花轎’,則是被蘇家人給扔了出去,一樣不留。
至於蘇家自己人,該治傷的治傷,治好傷就問話。蘇家老爺雖沒出麵,但大夥兒也知道,他們肯定沒有好下場。
假如蘇大小姐真被趙家的人帶走,或許投鼠忌器的情況下,蘇家老爺不敢做太過激烈的動作。但現在人沒帶走,他們反而成為落水狗了,不被痛打一頓是不可能的。
甚至……這不是痛打一頓可以了結的事情。這時大家心裡無不懊悔不已,怎麼都想不明白,那個六歲的娃娃哪來這麼大的力氣,一根轎杆就把一群大男人都砸趴了。
其實這是蘇茵留手,否則就該給他們挖墳了。不過蘇茵也清楚,這跟戰場上不同,做事不能第一時間就趕儘殺絕。
要是一口氣全打死了,反而容易離心離德。打個半死,剛好而已。再有一次,那時打死就不會有人有意見。用自家便宜親爹的說法,這就是’不教而殺謂之虐’的道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家中行事,可沒有什麼一罪不二罰的規矩。彆以為手腳被姑娘打斷了,蘇家老爺就不會秋後算賬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肯饒過他們,也不可能留他們在蘇家莊了。
相較於蘇家站錯隊的下人們那如喪考妣的心情,還是有人不甘心,做著最後的掙紮。或者說對她而言,撒潑撒習慣了,事事就該順著她。蘇渙這個當族長的小兒,也不曾被放在眼裡。
就見一個老嬤嬤坐在地,手舞腿蹬的。嘴裡喊著要死了,力氣卻大到可以把那些過來攙扶她的丫鬟們打飛,一點都看不出來快死掉的模樣。
儘管她的傷勢是在場所有人中最輕的,但是年紀也是最大的,所以其他人也不敢強拉強拽,生怕這位老人家在自己手底下有個萬一。這點小勝利,也就讓老嬤嬤在地上撒潑得更起勁了。
”哎呀,痛啊,快死啦。大侄孫兒呀,你看看你養出來那個沒教養的好閨女呀,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敬老尊賢,忤逆犯上,把老婆子我的腦袋磕出一個洞呀。快死掉啦。
”是不是我那個死鬼老公死的早,老婆子就該陪葬,不該白吃你蘇家的大米,所以才會這樣對待我。那個沒教養的小畜生說也說不聽,還敢打老婆子我。真是沒天理呀。”
老嬤嬤嚎得起勁,蘇家老爺的臉色是愈發難看。這個三嬸婆仗著年紀,罵人也不帶繞彎的,直勾勾地就上。這是丫頭沒在她手裡,否則還不邊抽著大嘴巴邊罵。
正常人是得理不饒人,但就是有這麼一群混賬是沒理也要占三分。反正在他們眼裡,講道理就是在比嗓門。誰吼得大聲,誰就是對的。
但是蘇渙怎會慣著這種人。要不是礙於對方是自己的長輩,早就招呼人上去給對方一頓教訓了。
彆以為大儒就不會打人,那要看道理在誰那一邊。被打了右臉,還要把左臉伸出去給人打的,那是洋人的宗教。這個人治為主的時代,要捍衛自己的權利就隻能靠自己,儒士也不例外。
不過明顯對方打不得,蘇渙再生氣,也隻能憋著。咬牙恨恨地說道:”三嬸婆,是妳要把我女兒送到趙家當童養媳的嗎?”
”哪個天殺的瘟豬在造謠!老婆子就是路過這裡,不明不白的被你那閨女砸了一棍在頭上。我哪裡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就算有,那也肯定是那群下人自作主張的。”
老嬤嬤推搪的言詞,讓還沒離開的蘇家下人心裡是嘩啦嘩啦涼。這是轉頭不認賬,黑鍋全由他們背的意思嗎?
彆以為這些人是什麼忠仆,他們就算要表忠心,也不是對這個三房一腳踩在棺材裡的老祖宗。會來幫忙,隻不過是因為他們同屬於留守蘇家的一份子,想要守住手中既得利益而已。
這會兒眼看有可能背黑鍋,一群人顧不得傷勢,紛紛大喊道:
”老祖宗,明明是妳叫我們來的。我根本連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就平白捱了棍子。我這才叫冤啊。”
”老虔婆,妳竟敢胡亂誣賴人。今天的事情明明是妳主使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白捱打了,還要幫妳背黑鍋。妳自己背去吧。族長,我舉報,事情都是以這個老姑婆為首的一群老不死決定的。”
”老奶奶,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就被人叫來捱棍子,妳不能再誣賴到我身上呀。”
……
一群人鬼哭狼嚎似的,想儘辦法要撇清自己身上的麻煩。至少主謀這個名頭千萬不能掛在自己身上,否則誰知道蘇家老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大家族的齷齪,不是身在其中的人可是看不到的。
雖然被千夫所指,但戰鬥力異常旺盛的三房老祖宗,哪有可能在一群下人麵前退縮。她甚至放下了摀在腦門上的手,跟大夥兒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