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理用平平的聲音,毫無起伏的口氣問道:”好啦,好啦,大小姐,我真的很想知道妳是怎樣曉得要先布置陷阱的。對這件事情,我真的很有興趣。”
”一點誠意都沒有!”
”哪會。我這可是滿滿的誠意呢,都浪費這麼多口水了。”
一樣的聲調,一樣的語氣,當然沒讓人感到有絲毫尊重,反而是更加生氣了。蘇茵氣惱地又做了個鬼臉,丟出一紙團,說:
”這是有人要給你的信,跟你約見麵。還提到昨晚的事情,要你提早做準備。”
”既然是給我的信,妳怎麼就拆了呢?”想到提醒的內容與時間上的問題,林文理不由得喃喃說道:”雖說妳現在才把信給我,我現在才看到,要提醒妳也來不及了吧。”
”嗬,好像我喜歡看你的東西一樣。是這封信自己跑到我眼前,浮現光字,讓我看到的。”
把揉成團的紙張攤平,林文理頓感一陣晦澀的法力流轉。這讓他立刻聯想到一人,就是脖子上被自己留下紅爐點雪之招的修士海桑子。
紙是符紙,有折成紙鶴的折痕,所以應該不是用常規的方式寄送。光字顯現雲雲的可信度很高,應該不是有娃娃手賤亂拆。
蘇茵這時又想咬人了……
而信件內容,果不其然是海桑子所寄。為解招,他願意展現誠意,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和自己約見麵。隻不過並沒有寫明誠意內容究竟是什麼。
在信件最後有提到,自己遠離蘇家的消息,已經被他那個圈子裡的人得知。恐有人會做出不智的舉動,而要蘇家這邊提早準備。
這個提醒,與其說是寫給自己看的,不如說是寫給蘇茵這個當事人看的。
儘管語氣和前段一樣,是用比較卑下的口吻在描述。但對方明知送信時,自己已經看不到了。所以這封信主動在蘇茵麵前顯現其內容,也算是儘到提醒的責任。
這樣的態度,算得上有誠意嗎?林文理搓著滿是胡渣的下巴想著。
”大小姐,妳這信,是什麼時候收到的?有其他人知道嗎?”
聽問話的口吻有些認真,蘇茵也不使小性子,答道:”前天差不多這時間,我獨自一人時收到。沒有其他人知道。怎麼了嗎?”
”沒什麼。”林文理回道,同時想著。
信中前段描述的內容大多隱晦,除了約見地點外,其他都沒有寫明。語氣雖然卑下,但用字斟酌,沒有顯其怨懟之意。讓這封信被外人看到,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這也就是說,海桑子的想法大概是希望看到信的蘇茵,拿著信去跟月麓寺的和尚求援吧。
信上又有署名嶗山道士海桑子。這倒不是說他出身嶗山,而是像他這種並非名門大山的道家傳承,皆托於嶗山而已。嶗山上的正經道統,皆用其道觀之名,而非山名。
也就是說,月麓寺的和尚隻要彆認死理,光以信紙上的留存法力和署名,應該足以取信於人。那麼預作防範,解蘇家大小姐一劫,自為題中之意。
誰知道這位姑奶奶自己上了,而且還是把人亂槍打死。聽說那人死得老慘了,身上十七八個槍眼。
槍械對於東土的修行者,西方的魔導師,其威脅在於威力與突然性。
但隻要有所準備,能讓槍打不準的方法有很多。甚至隻要一個障眼法誤導,不要冒然顯露真身,就能讓威脅降到最低。
真正修煉筋骨皮至不懼槍械炮彈的人或妖很少,僅有少數天賦異稟的妖怪,可以達到這種程度。而那些真正高端的修行者,則是沒人想測試自己能不能擋子彈或炮彈的問題。
絕大多數法寶或魔法護盾,可以做到將傷害減低的程度。想做到完全無傷,該法寶的珍貴性毋庸置疑。更不用說抵擋機關槍連續射擊,或是威力更大的炮彈攻擊了。
簡單地說,在這個熱兵器的時代,昔日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或西方的魔導師,其與凡人的差距不再是天壤之彆。槍械炮彈的初速,注定了這類武器不是像弓弩箭矢那麼好格擋的。
但到了動用軍隊正麵攻堅,不計犧牲的階段,不論哪個時代,軍隊這種暴力組織還是占極大優勢的。
所以蘇茵動用槍械解決來者,其實是一種很明智的作法,至少她手中依然有不為人知的底牌。
但也可以想見,假如還有人存著將她擄走的心思,再來的人可就不會輕易給她開槍的機會。除非來的人沒把其他人的教訓當一回事,非要自己試試自己的頭夠不夠鐵,皮夠不夠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