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興閉著眼睛,認命一般,“殿下恩寬,臣無需查看。罪臣知道,那畜生絕無冤枉!”
周驥本來還想哭求,做事的時候他膽大包天,仗著自己是勳貴、仗著自己的父親和皇帝是發小。沒有他不敢想的、沒有他不敢做的,皇帝還能殺了他不成?
可是如今他不敢了,他現在隻是奢求著還能有條活路。
早有錦衣衛眼疾手快,捏住周驥的嘴巴、一塊布就塞了進去。
有錦衣衛想要接手押住周驥的職責,郭鎮和王德不約而同的瞪著錦衣衛:搶表現呢!
周驥還在掙紮、嗚咽著,可是沒人在乎他了。
朱允熥開口,說道,“既然江夏侯沒有不服,案情也明了。如此無君無父、大不敬之人,淩遲可重了?”
周驥掙紮的更厲害了,周德興身子一抖,隨即說道,“殿下英明,罪臣領罪!”
朱允熥揮了揮手,周驥這是被錦衣衛拖下去了。
朱允熥環視一圈堂前一眾勳貴,說道,“這些年勳貴多有不法之事,念在你們功勞份上,好多事情朝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如果你們就因此肆意妄為,就彆怪朝廷法度森嚴!”
勳貴們立刻跪下,這時候誰還能反駁呢,乖乖聽訓才對!
朱允熥看著周德興,說道,“你本是老家人,和陛下自小相熟相知,這些年功勞無數。本該是頤養天年之日,隻是你教子無方、縱子跋扈,這也是你咎由自取。”
周德興跪俯在地,“罪臣知罪!”
朱允熥歎了口氣,說道,“那畜生所做之事,淩遲也難消我心頭之恨。隻是皇祖父念在往日情分,不毀你家先塋神道碑。”
聽到朱允熥的話,不少勳貴都愣住了。按照他們的猜測,周驥被淩遲都不用懷疑。江夏侯,那肯定也是要被殺的。
可是不推掉江夏侯家的先塋神道碑,那真的算是網開一麵了,不擾周家祖先安寧,這也是最後的體麵。畢竟周驥所作之事,推掉了先塋神道碑也是大家能理解的。
“你該死!”朱允熥繼續說道,“我本來是想誅殺你滿門,夷你三族。皇祖父攔住了,隻是你不死不行!”
周德興猛地抬起頭,眼裡流露出一絲期盼,“罪臣罪該萬死!臣領死!”
朱允熥要是將周德興全族都給夷族,勳貴們也挑不出來理,誰讓那畜生在太子守靈期間如此大不敬呢。沒有被夷族,這也算恩寬。
朱允熥繼續說道,“皇祖父的意思是廢爵、收回公田,你可有不服?”
周德興早就有了這些覺悟,連忙喊道,“臣領罪,並無不服!”
“那好!”朱允熥繼續開口,說道,“你們父子二人驚擾我父安寧,百死難恕。你回去自裁,收屍回老家以侯禮安葬。”
周德興渾濁的淚水流出,高聲喊道,“臣叩謝皇恩!”
一眾勳貴都緊張起來了,江夏侯父子被處死,他們一點都不意外。要是沒被誅殺,那才是怪事。
朱允熥看了一圈勳貴,說道,“這事,你們嘴巴都給我嚴一點。那畜生所犯之事,文官要是知道半點、在朝堂彈劾,我決不輕饒!”
朱允熥隨即說道,“你還有二子,次子發配廣西,領百戶。幼子發配荊州,領所鎮撫。其他家眷,各自跟著發配過去。”
所鎮撫,從六品。
周德興臉上不敢露出笑容,高聲喊道,“罪臣叩謝皇恩!”
活了,周德興用不著滿府被誅,這令不少人意外!要知道前兩年韓國公李善長全府上下七十多人都被殺了,唯獨留下長子李琪。不是其他原因,單純的就是李琪是駙馬,不過還是被遷徙至江浦。
世襲韓國公自然被取消,李琪的兩個兒子、老朱的兩個外孫,也僅僅隻是留守中衛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和旗手從五品的衛鎮撫。
朱允熥歎了口氣,說道,“要不是陛下顧念你的往日功勞,我勢必殺你全家!走吧,看看他見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