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就發生過一件事情,於州郡小民因鄰裡糾紛等瑣事興獄訟,越訴於京。所以老朱也是被氣瘋了,規定戶婚、田宅、鬥毆的,則會裡胥裁決;事涉重大的,才許告於官。
對於一些越訴的行為,也是需要打壓一二了。要不然雞毛蒜皮的事情,一些百姓就敢敲登聞鼓。
也是因為百姓現在都明白《大誥》的含金量,大約是五六年前,常熟一個百姓將一個為非作歹的胥吏綁了,一眾百姓押著這為非作歹的百姓上京。所以現在的大明,時常在一些官道上看到百姓押著官員上京告狀。
如果有阻攔的話,此前有地方官阻攔,結果被查出來了。結果就是被族誅,膽敢阻攔百姓伸冤的,老朱可不客氣。
負責管理登聞鼓的禦史立刻去接案子,要開始準備前期的工作了。
而新的一天開始,朱允熥早早的來到了朝堂上。
“啟奏陛下,昨日有士子鳴登聞鼓,狀告尚書趙勉徇私舞弊。”
老朱揉著眉心,說道,“趙勉,你有什麼話要說?”
趙勉趕緊跪下,大聲喊道,“臣冤枉!”
朱允熥這個時候也主動站出來,說道,“陛下,孫臣聽聞是北方士子認為今科會試有舞弊之嫌,街頭巷尾皆傳言今科登第者全都是南方人。”
老朱看向趙勉,問道,“愛卿,可有此事?”
趙勉立刻大聲辯白,“回陛下,臣冤枉!今科會試,臣等中正公允,並無舞弊。臣以為,傳聞不可信。此乃一些刁民蓄意構陷,意圖裹挾民意!”
朱允熥就開口了,說道,“趙尚書,我這兩天也看了送上來的中榜者名錄,北方人不足兩成,這是什麼緣故?”
趙勉更加底氣十足的說道,“回殿下,臣等閱卷後眾評,定下文章上佳者中榜。北方學子文理不佳,且有犯禁之言,故廢黜、落榜!”
文官集團很多人在對視,在小聲議論著。
其實現在朝堂上也有一些北方的文官,隻是相比起南方的文官集團,北方文官不管是官階還是數量,這都是處在明顯的下風,這是不爭的事實。
朱允熥就再次開口,問道,“朝廷此前一舉收複北地,難道還不如前元時的教化了?”
不得不說朱允熥的話有點重了,可是這些話似乎也唬不住一些人。
趙勉正義凜然的說道,“回殿下,臣忝為今科主考,隻看文章、不看出身。文章上佳者入榜,方能為朝廷遴選良才!”
這時候也有幾個官員陸續出班,看起來也都是在支持趙勉的這些觀點了。
既然是會試、掄才大典,那自然是要看文章了。
朱允熥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即默默的退到一邊,好像是被懟的無話可說了。
老朱頗為煩躁的說道,“詹徽,你為吏部尚書,咱命你複閱。添北方人四十,以此堵住悠悠眾口。”
詹徽立刻出班,他可是名義上的文官之首,“啟奏陛下,臣不敢奉旨!臣以為掄才大典,當以擇才為重!”
“夠了!”老朱勃然大怒,起身罵道,“一天天的儘是亂糟糟的事!增添北方士子,就這麼辦了!文理不佳,他們能中舉,豈能是文理不佳、滿紙荒唐言?!”
看著拂袖而去的皇帝,詹徽內心有些打鼓。他覺得添幾個北方人好像也行,可以讓皇帝不再計較這些事情。
可是詹徽忽然間也覺得自己好像也無路可退,如果他退縮了,他在士林的名聲就毀了。到了那時候,趙勉等人也會和他形同陌路,這些南方的文官們都會鄙視他。
早朝就這麼不歡而散了,在早朝上發生的一些事情,也再次被有心人給傳播開來了。
沸反盈天談不上,可是這一次的會試顯然是朝著很多人沒有預料到的方向在發展。
朱允熥到了武英殿,笑著說道,“詹徽現在沒得選,他遞上貢生名錄的那一刻,就是他掉腦袋的時候了。”
老朱看著朱允熥,含笑問道,“你前年見著他的時候就是吵著要砍他腦袋,現在也算是如願了。”
朱允熥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對,砍人腦袋怎麼就能是‘如願’?
不過想想看,詹徽也是‘多活’了一年。如果不是朱允熥,詹徽去年就要卷入藍玉案,被朱允炆給砍了腦袋。
所以詹徽的命數也算是注定的,是要被皇太孫砍腦袋的。
“兩個尚書,一個翰林學士,也就夠了。”朱允熥開口,說道,“就不株連太多,其他人該貶官的貶官。定下下一科分為南北榜,在朝堂上定下南人北官之製,就差不多了。”
老朱看了一眼朱允熥,感慨說道,“你看著狠辣,還是比咱心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