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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瀾看著那個二胡,不由得愣住了。
她這段時間幾乎是和安怡欣寸步不離的。
實在是因為前段時間的安怡欣,總是會無聲地哭泣著,甚至偶爾會不小心流露出的難過,精神其實很不穩定。
翟瀾天天看她的那副樣子,心疼得不能自已,當真是怕含在嘴裡怕她化了,所以這次安怡欣進組的所有行李都是翟瀾仔仔細細地理出來的,唯恐有閃失。
但哪怕這般了,她也完全不知道怎麼就多出了這麼個二胡了,就和突然冒出似的。
“你怎麼把這玩意帶來了?”翟瀾乾巴巴地問著。
安怡欣本來已經在輕撫琴弦,還撥動出幾個好聽的聲音了,哪知一聽這個問題,她直接手一滑,身敗名裂的滑出了一個長調的噪音。
“刺啦——”
在這刺耳的噪音,本來是有些軟硬不吃的安怡欣,耳根直接微微泛紅,然後一點點紅色加深,眨眼間已至通紅,仿佛快要滴血了。
女孩子們就是這樣,有著細膩的心思,柔軟的內心,她可以偷偷摸摸地把自己喜歡的女孩送給自己的禮物,隨時攜帶著。
甚至如果可以,還可以眨巴眨巴眼睛和自己心中那個人透露一點點小角:你看你看,這是你送我的東西哦。
但當喜歡的女孩真的直接問她為什麼攜帶時,安怡欣那一下完全不知怎麼招架了,隻得自亂了陣腳。
一下子就啞火了。
隔了一會兒,她啞著嗓子,有些緊張,甚至有些磕巴:
“是……你送的嘛。”
我自然會帶著。
雖然不願承認,但這個二胡,確實是這段時間我們之間唯一的一個禮物了。
無關交易,無關情緒,真實的,能直接用手觸碰到的禮物。
翟瀾聽不得這話,覺得安怡欣受委屈了,但又覺得自己也挺委屈的。
“就一二胡沒必要這麼寶貴。”她剛剛一身的氣卸了大半,嘟嘟囔囔地說著,“以後有的是。”
她說這話的時候,安怡欣因為太緊張其實已經開始不自覺地給二胡調音了。
本來是想通過調音時泄出的聲音,壓住自己怦怦跳的心臟聲的,此刻卻不想在這心臟和音樂中,聽到了翟瀾的這番話。
她的手一頓,腦袋飛速地一轉,感覺翟瀾好像在給她承諾一樣的意思,這還得了?!頓時心臟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硬是裝傻充愣,要翟瀾再說一遍。
“嗯?你說了什麼再說一遍好不好?”她問得雙眼放光,目的性極強,甚至直接往翟瀾臉邊湊。
翟瀾看著她那湊近的臉就煩,輕輕地把她的臉撫開,就是不敢再說一遍。
被撫開的安怡欣也不介意,笑著低著頭理了理琴,小心地繃緊了弦,調好了聲,用手一動彈了好幾聲,適合這晚上的旋律清亮,安靜且溫柔。
翟瀾躺在床上,側過身來望著她,也不打擾。在她的眼裡玩音樂的安怡欣永遠是那樣美好的,發著光,連月光都隻配給她披上一層輕紗。
不配遮住她精致的眉骨和溫柔的笑意。
在這平和的二胡聲裡,翟瀾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其實真的有些累了。
安怡欣也把自己渾身的刺和恐懼一點點地磨平,突然有勇氣把剛剛未曾說完的話給說完了。
她喟歎道:“瀾,我們倆申請一起去縣上住,怎麼樣?
睡得已經有些沉的翟瀾,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是想應付一聲就接著睡的,但安怡欣的話在他腦子裡過了一遍。
然後翟瀾猛地睜開了眼睛,直挺挺坐起來,望著安怡欣。
“我們兩個?”翟瀾急忙問道。
同時安怡欣低聲說:“你剛才說的話,就是要送給我的禮物…
這一大一小的聲音,一長一短的句子直接撞到了一塊兒,倒是把兩個人都給撞沉默了。
安怡欣一時間把握不住翟瀾的狀態和想法,不敢出聲。
翟瀾更是一下醒了,站了起來,圍著這個不大的屋子,走了好幾圈,踱來踱去,看著就很焦躁,最後她急刹車一般停在了窗邊,逆著外麵的月光問著:
“你確定?就我們倆?”
安怡欣點了點頭。
翟瀾沒忍住,咧嘴笑了起來,那笑容越笑越大,最後甚至有些誇張了,實在是咧得太大了些,弄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捂住嘴,還是要接著笑,笑得一陣胸腔共鳴。
畢竟兩個人出去和現在這種哪怕偷偷調了房間還要該死的加上一個美術才能住一個屋子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那是把我們兩個完全和彆人分開,劃成一個獨一無二的小團體的意思。
“住!住她丫的!”
翟瀾用京腔罵了人,整個人清醒冷靜,開心到當場就想給製片老師打電話,告訴製片老師這個令人激動的消息。
最後還是被有一點點理智的安怡欣給攔住了,這個點可真的是太晚了。
安怡欣抱住翟瀾,按住她想打電話的手,卻也不由得被翟瀾的笑意感染了,也忍不住笑個不停。
她們倆笑得打滾,最後一起滾回了床上,四目相對,額頭相碰,臉頰相貼。
安怡欣能從翟瀾的眼睛裡看到自己,也能從她的眼裡看到那樣跳躍的興奮和喜悅。
“我睡不著。”翟瀾是這樣說的,她也確實睡不著,整個人就和多動症一般,在床上躺了不到一會兒,便要下床走動,走著走著不給製片打電話了,轉頭去給夢雅發微信去了。
【我和我家寶貝要同居了。】
就這句屁話,她能給夢雅發上20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