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7月7號第一更(2 / 2)

高高在上,事不關己,卻又帶著那麼些莫名的憐憫。

何不食肉糜的憐憫。

直到最後,是安怡欣打破了這種莫名的奇怪的氛圍。

安怡欣好像是思考結束了一般點了點頭,接著抬眼望著翠兒說道:“然後呢,現在是什麼情況了,現在的情況比較重要?”

翠兒聽到她的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連忙一股腦地把現在的情況都倒了出來。

什麼都說,亂七八糟的都有些像胡言亂語了。

而且她那嗓子明顯撐不住了,最後語調越來越尖,到最後甚至在一個點出現了一聲極響的破音,像是老膠帶的突然被猛地抽出,發出了刺耳的撕扯聲。

翟瀾先頭是一直一動不動地望著安怡欣的。

她這人心思深,不容易相信彆人,自然也很難去幫助他人。

在她的觀念裡,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求人不如求己,就像翠兒這件事她求圖長安他們,還不如去求求他們苗族那些嚇人的蠻荒的神,都一樣的。

都沒用,都是浪費時間罷了。

還不如讓她仔細地看看安怡欣,看看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圖上一時的快樂。

她看安怡欣看得極為認真,認真到完全不去管周邊發生了什麼,而且加上她還在因為止咬器和安怡欣哭的事而生氣著,那滿懷的怒氣升騰而起,且還鬱結於心,便更是不願搭理其他人,隻是滿目深情地望著安怡欣。

直到,她的耳畔猛地傳來了翠兒的那聲破音,破得石破天驚,破得嘶啞難聽,破得臟了翟大導演的耳朵。

卻也讓翟大導演終於把視線從安怡欣的側臉上移開了些。

翟瀾緩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側著頭想了想,然後側過頭望向了一旁的翠兒。

翠兒太瘦了。

她若是未被挖去腺體,此刻肯定是個官方“認定”的omega,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苗族服飾,羸弱得就像被打落在水中的落花,和敗落的殘柳,好似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倒了。

她眼神裡閃爍著無助和脆弱,嘴巴似乎是因為太緊張,也太害怕了,磕巴著,下撇著,慌亂著,但哪怕是這樣了她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翟瀾都能回憶起翠兒剛剛破音時候的樣子,她在破音的瞬間,猛地閉上了嘴巴,整個人難過到說不出話,隻能無助地站著,死死地閉著嘴,良久都說不出話來的模樣,明明……明明她以前是有著這些苗寨裡最漂亮嗓音的那個人啊。

翟瀾有些說不出話來,那種說不出話不是難過也不是同情,更像是一種“打量”。

這不是一種惡意的打量,而是出自一種本能,就好像你在家裡的空調和柔軟的床上,手上拿著手機正和女朋友吵著架,身旁還有一個刷著B站的平板,腳旁還有一個你嫌麻煩踹到老遠的電腦。

你吵的唾沫全飛,吵得腦發懵覺得全世界都在傷害著你,覺得女朋友是個nc,而你自己是nt不然怎麼會喜歡上她,大概是這個世界真的是個sb吧。

在你憤憤的掛了女朋友電話,一邊氣嘟嘟的想著女朋友怎麼不來哄自己,一邊心煩氣躁的刷著微博的時候,不小心刷到了一條說“大山裡女童上不了學且被家暴”的微博,你發出了心疼的感慨,然後在空調間裡翻了個身,點了那個轉發微博的按鈕,進行了聲討,甚至想了想還去捐了一點錢,想進到自己的微博之力。

而翠兒就是那條“微博”,或者說是微博裡的“女童”。

你在微博裡看見的時候,會覺得眾生皆苦,但是現實世界裡真的出現了這麼一個人的時候,你仍舊會忍不住望著她,會忍不住打量她,心裡問著,這世界上真的有不能上學的女孩嗎?真的有人不認識字嗎?真的會有這麼慘的人嗎?在現在的這個世界裡,在這種都通車了地方,真的會這樣嗎?

於是忍不住對比,於是忍不住比較。

因為我們生活過得太幸福,而太滋潤,太安逸了,所有會忍不住地懷疑著,卻又不得不被現實的這些悲慘的遭遇所震撼,然後接受了“原來這麼可憐的人離我這麼近啊”的可憐事實。

翟瀾最後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聽著安怡欣按了免提後,電話那頭冷靜的分析,也聽著翠兒車軲轆的話語,最後緩緩的站起了身,在安怡欣的示意下,和圖長安和小助理他們一起離開了這邊,留下安怡欣和翠兒一起溝通著怎麼解決這個事。

翟瀾離開的時候,覺得這很不翟瀾,按道理她那暗藏在心裡的占有欲和無邊的控製欲,這種離開本是會讓她渾身難受,掌心發疼,想克製卻又難過非常,無邊的**和奢望會淹沒她,直到她全然不能喘息。

但此刻,她雖依舊難挨,不願離開,心裡更多的卻是一股說不出悵然。

悵然若失。

門口的天鬼魅難耐,暗紅的晚霞和黑色的天交融在一起,壓迫感十足,仿佛整個天都要壓了下來。

翟瀾望著這樣的天,偷偷摸摸的摸出了一根安怡欣完全不讓她抽的煙,含在嘴裡,想借此壓抑一下自己的情緒,她嚼著煙頭,望著天,理著思緒,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過不了一會兒,圖長安站在了她的身邊。

圖長安也偷偷摸摸地拿出了一根煙,這兩個被管著不能抽煙的老煙鬼,一起叼著煙蹲了下來,都不敢點火,便也都隻能看著天。

隔了許久,圖長安沒話找話地問道:“那個翠兒……怎麼突然會說話了?”

“不是說那個割腺體的藥讓她變成啞巴了嗎?”

翟瀾聞言沒忍住笑出了聲,然後笑著,笑著,便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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