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好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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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瀾比安怡欣矮上一些,所以正好可以把剛剛安怡欣抬眸眺望遠方的模樣儘收眼底。

按照人類正常的習慣來說,她應該會順著安怡欣的目光回身望去,去看一看安怡欣眼中那壯麗無邊的風景,看那安怡欣眼中廣闊的山和無邊的未來。

但此刻,翟瀾卻依舊一動不動地望著安怡欣。

她見安怡欣不低頭看她,隻是略帶笑意地望著遠處的無邊山脊和無邊風雨的時候,便更加仔細地望向了安怡欣。

她熟悉安怡欣的一切,她吻過那雙笑盈盈的眼睛,她用鼻子蹭過那高挺的鼻梁,她也曾在深夜寂靜時分,在黑暗裡一點點地拿手細細描繪,然後深深地記在腦海裡。

卻也很久沒看見安怡欣這般,這般意氣風發,這般束縛儘去的模樣了。

“真的好久了。”翟瀾這麼想著抬手摸了摸安怡欣的臉,而安怡欣在被她觸碰到的瞬間門,便低下頭,溫柔地望著她,還順勢吻了吻她的指尖。

安怡欣的唇齒是溫熱的,在這寒風之中一點點溫軟著翟瀾的指尖,像被一隻白色的幼貓用最嬌嫩的肚皮蹭了蹭,滿是溫柔。

溫柔得讓翟瀾不由陷入了回憶。

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時候她滿懷緊張和憧憬地告訴安怡欣想拍第一部片子的時候,安怡欣笑著與她說:“去吧。”,不問理由,不問想法,但是你若想去做,便去做吧,又想到了那時候她像一隻困獸一樣,被困在國外的出租屋裡的時候,安怡欣從天而降的模樣,想起安怡欣拽拽地騎過來的摩托車,想起他們跨越大半個美國的行程,還想起了那場極光,還有安怡欣隨意把摩托頭套摘下後,就酷酷地對自己一點頭的模樣……這麼想著想著,思緒反倒飄回了初次見麵的時候了。

她和安怡欣確實認識太久了。久到她已經有些回想不起來他們認識的那年是幾幾年了,甚至連那時候的自己幾歲都記不太清楚了,她隻記得那年,她拿到了電影學院的通知書,然後被突然發現她已經“走偏”了的父母掃地出門,想著餓她幾頓,她就會變得老實了。

而遇見安怡欣的記憶,永遠沒有饑餓和無家可歸的窘迫來得深。

也沒有那,也許她要放棄夢想,放棄堅持,同時受到父母的冷言冷語所帶來的自尊受挫,來得強烈。

但時間門和命運本就是在施舍和懲罰之間門反複橫跳的。

翟瀾想不起來那是幾月份了,甚至不記得自己餓了幾頓,隻記得自己在四合院的門口哭了很久,哭到最後她幾乎喘不上氣,頭腦發白,反倒更餓了。

隻能灰溜溜地去敲家裡的門,想著如何道歉,如何闡述著自己的後悔,才能吃上一頓飽飯。

可是她敲了許久的門,都沒有任何的回應……家裡沒人。

是的,他們,爸媽他們本就是不常回家的。

現在大了的翟瀾再想這一段,腦子自然地蹦出了許多的解決方案,什麼爬窗啊,去救助家庭教師啊,甚至去隔壁鄰居家呆上一會兒都是可以的,但是那時候小小的翟瀾,連去好友家好吃好喝幾天都不願,更拉不下臉去乾這些“亂七八糟”的行當。

最後,小翟瀾忍著已經餓到有些痛的肚子,狼狽不堪地蹲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也許是等門自己開開,也許是等那兩個根本不怎麼回來的爸媽突然回來,也許……隻是在和自己賭氣吧。

氣自己傻,竟然回來,又不免覺得自己有些可憐,卻又不願承認,於是乎更氣了。

卻不想,會在這些亂七八糟的,糾結的情緒裡,等來一個安怡欣。

一個連中文都不怎麼會說的,把“你真好看”寫在了臉上的,直接提出了包養的安怡欣。

荒誕得像個笑話,隻是請來的演員太過跳脫,反倒在荒誕裡窺得了幾分真實感。

“很無聊。”翟瀾是這麼想的,隻是忍不住盯著安怡欣那雙閃亮亮的眼睛,覺得很好看,有些像星星,又有些像月亮,首都被沙塵暴肆虐的天空裡,已經很多年不曾出現這麼璀璨且漂亮的光芒了。

最後,她同意了。

同意了安怡欣的“包養”。

帶著惡劣的,挑逗的,發泄式的情緒,想看看這個不中不洋且魯莽的女孩會對自己做什麼,又想看看自己那兩個尊貴且忙碌到連家都不回的爸媽,在知道自己被包養後,會露出怎麼樣崩潰的神情。

她麵帶著微笑,滿懷著惡劣的思緒對著安怡欣說道:“好呀。”

卻不料包養她的第二天一大早,安怡欣丟下了張卡就直接跑了……

一大早是什麼意思,就是昨晚熬夜在寫“包養要乾些什麼和注意事宜”的翟瀾還頂著一個雞窩頭對著鏡子發呆的時候,安怡欣乖乖地敲了門,從門口遞了張卡進來。

翟瀾:“?”

安怡欣完全不介意翟瀾的沉默,她是那樣開心地說著這張卡給翟瀾用了,就準備轉身離開了。

滿腦子都是未來,金錢,包養,學校的翟瀾一時間門完全不能理解這種快樂,接過銀行卡的時候,翟瀾忍不住握住了安怡欣的手腕,那一瞬間門她倒是不想讓對方離開了。

“你要去哪?”翟瀾聽到自己毫不客氣的說道。

安怡欣卻毫不介意的翟瀾的國界,隻是肆意的一甩頭發,滿是快樂的說著:“去苗族,seekandsearusic(尋找音樂)。”

那時候的安怡欣還沒有分化呢,自然還沒有玫瑰味的信息素,但那時候的她耀眼得就像刺眼的日光下的玫瑰,豔得人發慌,豔得讓翟瀾發怵。

主要是她眼前的女孩的眼睛太亮了,亮得好像女孩的眼前沒有絲毫困難,絲毫險阻——或者是有,她不建議,甚至不在意,她隻看得到自己眼中所想要的,因為執著的,所尋找的。

因為熱愛,所以她一切都在燃燒,這把火太旺了,燒到最後直接把翟瀾燒疼了,疼得她猛的鬆開了拉著安怡欣的手,隻能頂著那個可笑的雞窩頭,含著還未消乾淨的牙膏味,整個人滯留在了原地,滯留在了那個說要包養她的人家裡,一動不動。

翟瀾聽到了鐵門關閉的聲音,也聽到了安怡欣離開的腳步聲。

她站在原地,就這麼一直聽著聽到遠處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後,重新回廁所漱了個口,把嘴巴裡發涼的牙膏味道用誰一點點的衝乾淨,然後抬起頭,望著鏡子中臉色因為剛剛的所見而不自覺地發著血氣的自己,拿起梳子仔仔細細的把她那遭亂的頭發梳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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