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圖長安來和她道歉了。
圖導,大名導,道歉卻道得極為認真,帶著些不諳世事的書生氣,竟是把他那副看起來已經暮氣沉沉的身體中,勉強的透出了幾分綠色的朝氣。
翟瀾自然是不敢受圖長安這麼一個道歉的,連忙擺手阻止了。
“我受不得……”
她想了想,還是小聲的問圖導道:“安怡欣……知道您來道歉了嗎?”
圖長安不說話了,看來完全沒和安怡欣通過氣。
“其實應該是我謝謝您,若不是您告訴我那些事,我有可能還不知道她付出了這麼……”
翟瀾的話沒說完,圖長安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廢話般的安慰:“主要是安崽,不讓我和你說那些的。”
翟瀾猛的閉了嘴。
圖長安卻猛的歎了口氣,用氣聲說道:“她怕你會不開心。而我……對不起。”
翟瀾抿了抿嘴,最後隻回了一句:“謝謝。”
之後安怡欣和圖長安就再也沒聊過這個事了。
劇組也進入了最匆忙的收尾時期,開始順利且磕絆地往下拍了下去。
期間翟瀾忍不住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安怡欣,她盯著安怡欣吃藥,演戲,護嗓子。
安怡欣盯著她的情緒,時間一到就給她親親和信息素。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那次哭泣和擁抱,她們兩個人的心態都放平了些,狀態都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安怡欣唱歌越唱越好,不僅在不吃藥的情況下可以唱完一整首歌了,甚至有一天直接唱得劇組數人落淚,哭聲久久不止。
而她本人隻如戲中那人一般,笑得極為燦爛。
當真是美的璀璨奪目。
而翟瀾,她也自認為自己心態好了很多,曾經的那些焦躁,混亂都在一點地消逝——至少在她跟在安怡欣身旁的時候,她都是平靜且快樂的。
在這順風順水的劇組末端,還發生了一件事:劉老被放回來了。
這事是上麵領導先通知的翠兒,再由翠兒告訴的安怡欣和翟瀾。
最後因為劇組工期太趕,安怡欣沒有去,是翟瀾獨自和翠兒她們一起去接到劉老。
那是一個晴天,秋冬日的晴天。
陽光很暖。
汽車由遠方的山路駛來,很快就到了村寨前,到了老樹下,到了那需求祈願的紅帶之下,車門開,先下來的是一個個身姿挺拔的武警們。
過了一會兒,劉老才緩緩的出來,下了車。
他老了很多,整個人瘦得幾乎縮了一圈骨,卻也還算精神。
所有人都憋著氣,凝著神望著這個老人,望著他從武警層層的包圍中走出,望著他緩緩的走到了村寨裡,又緩緩的像以前一樣孤僻,離群索居的走向遠方。
走向了那個他守著山裡村寨的小屋裡。
就像往常一般,把門關上了。
沒有陣陣歡迎的鼓聲,沒有狂歡的人群,沒有下雨,甚至沒有他所養的那群野獸的嚎叫,就這麼簡簡單單,平平淡淡地結束了。
晚上忙完的安怡欣突然想到了劉老,一邊敷著麵膜,一邊問的翟瀾:“對哦寶,劉老怎麼樣啦?”
翟瀾放下速寫本,側頭想了很久,也隻能總結了一句:“好像……除了瘦了很多外,一點都沒變。”
安怡欣聽完笑了起來,淺淺應道:“那還挺好的。”
之後她們就不曾再聊過這個話題了。
而最後一個鏡頭也如期到來。
圖長安想要的是一個大景彆,他想要安怡欣在山間的霧裡走動著,走動著,身影融在霧裡,隻能聽到銀器清脆的聲響一直響。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想要一場風,一場可以刮散霧的風,在風刮開了霧的瞬間,安怡欣的歌聲要直接響亮整個山林。
但風很難等,霧也不是時時都有的。
前麵緊趕忙趕的時間都落在了這,大家一起在山頭等著風,也等著霧。
這一等就是半個多月。
風沒來,倒是雪先來了。
那天的霧大得快把所有人都包裹起來了。而且溫度極低,冷到使人發抖,冷到翟瀾抱著一個暖寶寶就在一旁揣著手,閉著眼動彈都不願的時候,突然聽到另一個副導演驚呼的聲響。
他喊著:“下雪了!!!”
同時所有的對講機裡都傳來了圖導的聲音:“全場準備!”
攝影機和錄音機飛快地運作起來,翟瀾也努力地睜開了眼睛。
隻見雪已落至半空,甚至等不及打板,隻聽執行導演大喊了一聲:“唱——”
安怡欣清脆的聲音從層層的霧氣中傳來,清脆得像那春天的竹子,飄渺得像那風,而風正好也來了。
刹那間,風起,雪落,聲揚,佳人輕柔笑,似舊時模樣。
電影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