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 131 章(2 / 2)

翟瀾見她笑了,心裡有了點底,湊到她麵前眨眼睛,賣乖:“要不要本大廚下廚燒晚飯給你吃呀?”

安怡欣一見到她心情就好,再加上她不知為何,進屋後,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都慢慢退散了,這個由翟瀾一手裝扮的,滿是淺色,暖色的屋子,本能性地給了她巨大的安全感,擋住了外麵的灰塵和糾結,隻剩下一些很美好的記憶和情緒,慢慢地將她包裹。

也一點點將她挪到了水麵之上,讓溺水感一點點的消退。

消退到她還有閒心請和翟瀾說笑:“所以……我沒今晚是吃泡麵還是意麵啊?”

都是速凍產品,一個東方的,一個西方的沒什麼差彆。

“意麵吧,聽起來高端點。”翟瀾故意顯得弱勢,她有時候太懂人心了,太懂怎麼哄人了,“而且阿姨和我說,她給我們買了點水果,我把紅酒加水果給你怎麼樣?”

安怡欣有些猶豫,她不喜歡翟瀾喝酒,紅酒也一樣。

“怎麼樣?嗯?”翟瀾親了親她的鼻尖,用鼻音撒著嬌,“我們一起喝醉了,就正好睡過去……明早再一起洗澡,好不好呀?”

安怡欣還是不說話。

翟瀾笑著親了親她的嘴唇:“怡欣?”

安怡欣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她們其實喝了很多,喝得兩個人都暈乎乎的,一起倒在了床上。

安怡欣緊緊的抱著翟瀾,從她的頭頂一直吻了下去,等她吻到翟瀾的嘴唇的時候,翟瀾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了,快陷入夢鄉了。

後來安怡欣吻到了翟瀾的喉嚨,翟瀾被她吻得有些癢,忍不住偷偷的打了個哈欠,也就擠出了幾滴眼淚。

而安怡欣在吻到翟瀾的鎖骨後,抬起了頭,是又想去吻吻翟瀾的嘴唇的,卻在抬頭的那一瞬間,看見了翟瀾眼角的淚了。

安怡欣的身體一僵,遲疑的伸出了手,輕輕地拭去了翟瀾眼角的淚。

“怎麼哭了?”她柔聲的問著翟瀾。

翟瀾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哪裡哭了,第二時間卻看見了安怡欣那雙滿是心疼的眼睛,便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安怡欣親了親她:“不哭。”

翟瀾乖乖地應了下來。

安怡欣柔聲哄著她:“你又做噩夢了嗎?”

翟瀾反倒安慰她到:“你彆怕,我真的還好。”

“……”安怡欣根本沒有獲得安慰,隻能一直那麼安靜的看著翟瀾,她似乎真的喝醉了,喝得身體發熱,頭腦發懵,有些心裡話一不留神就說出來了,“你前幾天做了什麼噩夢……你總是在哭。”

“你上次都沒告訴我,你為什麼哭。”安怡欣有些委屈。

翟瀾沒想到安怡欣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把她有些問懵了,眨了眨眼,沒有立刻回來。

安怡欣見她這樣以為她不想說,眼睛暗淡了些,就想把這個事揭了過去:“不想說也沒事的……”

翟瀾見她這樣心裡也難受,立刻說道:“沒……沒!可以說的。隻是我本來……”

隻是我本來不想回憶罷了。

翟瀾在知道自己每晚會哭的時候,甚至都知道自己是從那一天晚上開始哭的——在夢雅和她說了安怡欣的這些年的境況,甚至給她看了段官方視頻之後,每一晚她都在做噩夢。

噩夢裡,一直持續的,重複的,放著那段官方視頻。

那應當是個演唱會,團體的演唱會,安怡欣剛唱跳完,幾乎是被人扶著下的舞台,之後她便癱倒在椅子上,妝早就在汗水裡花得不成樣子了,但她全身繃緊得不敢有片刻放鬆。

很快,有人過來給她喂了點鹽水,像給芭比娃娃換裝一樣,強製地給她換了衣服,就又匆匆把她扶了起來,一邊和她說著“加油”,一邊又用力地將她推上了台。

這麼個情況就那樣重複了好幾遍,直到最後,一個人說“結束了。”

而視頻裡的安怡欣在聽到那句“結束了”的瞬間,整個人就直接癱倒在了椅子上,蒼白得好像沒有一絲生機。

但視頻卻沒有在那一刻停止。

畫外音裡傳來了一陣混亂,尖叫,叫喚,好像是說黃牛票之類的,出了什麼問題,有人抗議,有人要求。

而工作人員們,就在這片喧嘩裡,把椅子上的安怡欣強行地抬了起來。

被架起來的安怡欣微弱的搖著頭,手顫抖的拒絕著,眼神絕望,卻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視頻後麵接的就是那次安怡欣被架上舞台上的表演,安怡欣獨唱的表演。

再後麵翟瀾再也沒敢看下去,她當著夢雅的麵,把視頻按掉了。

那些個做噩夢的晚上,翟瀾無數次後悔過,自己的這個舉動,因為那一個個夜晚,她的噩夢都到此戛然而止,而她便直接墜入了無邊的黑暗,黑暗裡,隻有安怡欣那聲音似含著血,卻在唱到一半,便被她自己硬生生關掉的歌聲。

像有無數根針,狠狠地刺穿了翟瀾身體的每一處。

卻流不出一滴血,隻能沙啞地□□。

安怡欣聽完翟瀾的話後,良久不語,過了一會兒,才一點點地將翟瀾此刻的眼淚擦乾淨,一點點地親去了那些淚痕。

“所以……那些淚都是為我流的嗎?”

“隻是為我嗎?”安怡欣的聲音有些顫抖,“瀾。”

那一瞬間翟瀾的眼淚真的全部都流了出來,先是無聲地哭著,哭了不過一會兒,她沒忍住咬住了安怡欣的肩膀,狠狠地咬出了血,崩潰地大哭了起來。

她每一次做噩夢的時候,噩夢都不是最可怕的地方,而是每一次做完那個可怕的噩夢後,翟瀾總是會回想起那時候帶她去看極光的安怡欣。

那個無憂無慮,銳利灑脫,且自由自在的安怡欣。

那時候她們看完了極光,翟瀾和安怡欣分開後是第一時間回學校去折騰那個讓她崩潰的電影片段,陷入了無邊的忙碌。

等她忙裡偷閒的時候,想起安怡欣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個月後了,她一個人在美國的深夜,耐著寂寞和想念,在她們追極光時,一起拍的照片裡挑挑選選了好久,帶著那麼些炫耀和宣示主權的意味,發了一套她和安怡欣的照片在朋友圈。

卻不曾想到她們那個組的製片,一個菲律賓裔的華人會在第二天見到她的後,很是開心地和她聊起了安怡欣:“你也竟然也認識那個華人美女!”

“也?”翟瀾重複了這個詞,有些疑惑。

那個菲律賓的製片人,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找到了她的一個朋友一個多月前的朋友圈,在那個人的照片九宮格中,赫然就有一張正在看畫的安怡欣的側臉,那萬分漂亮的側臉。

“是你的那個朋友嗎?!她可真好看。”菲律賓的朋友帶著一種誇讚,“而且我身邊好多朋友都邂逅了她,都忍不住偷拍了她,但是我沒想到你會認識。”

翟瀾後麵根本沒去聽她的這個神通廣大的製片朋友說了什麼,而是一直盯著那張圖,偷偷點了個保存。

但也是多虧了這個朋友,翟瀾幾乎是輕而易舉地知道安怡欣這幾個月都乾了什麼。

最開始,安怡欣去了溫哥華看了畫展,一個人,但是看了很久,也看了很多次,因為那個月很多華人的朋友圈或者ins上都有她看畫的身影。

再之後,她去了教堂,在教堂唱了歌,很多人錄了像,錄像裡大教主抱住了她,親吻了她的臉頰,盛情地稱讚著她的歌聲,但她卻隻是那樣平靜地唱著歌。

又過了一個月,她去了賭城,卻隻喝了西瓜汁,在路邊的老鋼琴上彈了三天鋼琴,彈完就離開了,去晚了的人甚至隻拍到了她留在了鋼琴上的花瓣,徒留芬芳。

之後的一個月,沒有人拍到她在乾嘛。

但後一個月的一天,菲律賓的製片突然找上了翟瀾,說又有朋友發了有關安怡欣的圖片。

照片裡的安怡欣在街頭裝扮著哥特的搖滾歌手,滿臉胡亂的妝,穿著低胸的黑色束身衣,拿著巨大的電吉他,和行為藝術的大藝術家們一起為艾滋病人遊行。

過了幾天她就穿上漂亮的旗袍去大學裡辦了講座,唱了歌。

她還穿著古舊的婚紗在街頭贈花,她贈給沿街每一個路過的人一朵漂亮的玫瑰,而當花送完後,你若還路過那個街道,你依舊能獲得一首清冷的《茉莉花》。

……

再之後哪怕是再神通廣大的製片人,也再沒有在朋友圈和朋友口中聽到這個華人美女的任何動作。

而那時候,已經到新的劇組開始忙碌起來的翟瀾,卻很清楚為什麼大家再也找不到安怡欣的身影了,因為她的安怡欣,已經回到了那個大山裡的苗族,回到了她尋找音樂的山林。

至於安怡欣的自己的朋友圈更是從始至終都不曾發過任何東西,空白,乾淨,簡潔。

就像她本人一樣,神秘而又自由,不與外人說。

“如若不是我害你陷在這兒……你該有多麼自由啊。”

翟瀾忍不住在安怡欣的懷裡嚎啕大哭。

而安怡欣在知道翟瀾是為她流淚的瞬間,心裡那塊早就被磨得很小很小的疙瘩,直接被不知名的小人直接翹掉,種上了馥鬱芬芳的玫瑰。

而這些玫瑰又在翟瀾此刻的眼淚裡,肆意的生長著。

生長的安怡欣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隻是那心中像是被人塞上了棉花,綿綿軟軟撩動得她心頭發澀發苦,同時卻又因為被塞滿了心臟,而得到了無邊的滿足。

她低頭一點點吻著翟瀾的頭頂。

感受著翟瀾咬她的疼痛。

在酒精,玫瑰,愛意和淚水的發酵中,她很是認真地對翟瀾說道:

“不哭了,不哭了……我們不管之前怎麼樣了,什麼都不管了。”

“我們從今天開始重新過。”

“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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