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令人絕望的夢啊,在那裡,她的意識最後掙紮了一下,好像立刻就要死去了,那是一種全身都在變輕的感覺,諾諾隻覺得自己馬上就要飛起來了,她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可突然間,身後擁抱她的男孩聲音變得嘶啞,卻更加溫柔、更具有力量,然後便有溫暖襲遍全身,那個男孩在她的背後以有力的雙臂環抱住她。
那雙手臂抱住她的同時便將她的意識重新喚回了這一具幾乎重新煥發生機的身體裡。
他真的遠比她高和強壯,靠在那個人身上,諾諾忽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那是隻感受過兩次的安全感,是在三峽之下某個魔鬼的懷中,是在古神拋射的長矛前張開雙臂不肯後退的身影。
現在,她又感受到了。
真好啊。
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諾諾像個孩子一樣蜷縮起來,睫毛微顫,長發漫卷如雲,眼瞳清澈光潤,赤裸的身體反射出珍珠般的瑩白,肌膚上仿佛流淌輝光,每一根曲線都那麼美好,修長緊繃的大腿堆疊在一起像是最好的藝術品。
紅色的瞳子揚起來,諾諾長久地凝視路明非那一雙幾乎要燃燒起來的黃金瞳,她伸出手,緩緩地張開了雙臂把去擁抱骨刺嶙峋的路明非,那些鋒利的刺劃傷了她重新生長出來的嬌嫩肌膚,鮮紅的血滲透出來,和素白的皮膚映襯,美得驚心動魄。
路明非沒有反抗,他隻是無聲地念頌同樣的三個字,那三個字是不要死,即使此刻,他還在對這個世界下達唯一的命令。
這個命令的主人如此威嚴赫赫,言出法隨,整個世界居然就真的匍匐在他的麵前。
“師姐……”路明非的意識似乎是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體裡,他的口中艱難地發出這樣的聲音。
可這時候諾諾把臉貼在他的臉上,兩條手臂把他抱得那麼緊,好像要把他整個人融進自己的身體裡,女孩吐息如蘭,偏過臉來,輕輕地吻在那張依舊堅硬依舊嶙峋骨刺好似帶著鐵麵的臉上。
“師弟,其實我很喜歡和你待在一起,不是不討厭,而是喜歡。”諾諾在很近的距離和路明非對視,人與龍的眸子互相凝視對方。
“隻要看到你,我就很容易發笑,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欺負你,一直欺負你,”諾諾這時候離得那麼近,而且赤身裸體,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一定會一邊大笑一邊從早欺負到晚的。”
暴血的力量從路明非的身上消退,他全身的龍類特征正迅速地散去,暴突的肌肉平複下去。骨刺、鱗片、骨突、利爪,都收回體內,隻是赤身裸體,臉頰紅得發燙。
諾諾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她輕輕拍了拍路明非的臉,然後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色狼,還不快閉上眼睛!”
路明非聽話地閉眼,他說,“可是師姐,這裡沒有衣服給我們穿了。”
“我以前和愷撒一起去過夏威夷,那裡的大媽教會了我們編草裙。”
“可是草裙這種東西……”路明非閉著眼睛所說的話被打斷了,他感覺到有幽香柔軟的東西觸碰到自己的嘴唇,睜眼,是那雙美麗幽深的紅色瞳子帶著迷離的目光近在咫尺。
諾諾跨坐在路明非的腰際,狠狠地親吻這個唯一給自己帶來過安全感的男孩,她親吻得那麼用力,把路明非的下唇咬出鮮血,猩甜的味道在兩人的唇齒間彌漫開來。
他們本就是赤身裸體,此時的姿勢實在有些不太雅觀。
路鳴澤用大張開的十指捂住眼睛,明目張膽地偷看此時正發生的一一切,小魔鬼的聲音帶著戲謔,“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可這時候路明非居然推開了諾諾,他的眼神那麼驚恐,像是正被惡犬追逐的小孩,諾諾被柔軟的綠植包裹,再抬頭,便見到路明非已經提著那把名為色欲的武器從不遠處死去的龍侍身上切割下大塊帶鱗的皮。
這東西被高溫焚燒過,這時候很乾燥,被他一分為二,剛好可以用來為兩人遮羞。
路明非不敢去看諾諾,可諾諾卻凝視路明非的眼睛。
男孩的眼神躲閃,不知該如何麵對。
“喂,路明非。”諾諾說。
“啊?”
“你看了我的身子,你得對我負責。”諾諾的臉上像是有晚霞升起,浮現出一抹美麗的嫣紅。
“我沒看。”路明非目不斜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諾諾撇了撇嘴,來到他的身邊坐下,那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落在小洲的邊緣,摩尼亞赫號就在很遠的地方停靠,曼斯教授大概是發現了這裡的兩人,那艘船正向著這個方向緩緩移動。
而他們麵對的方向是很寬很寬的水麵,浪花疊著浪花,倒映出高山大樹。
“臉那麼紅是沒有說服力的師弟。”諾諾抱住自己的膝蓋。
路明非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心虛了。”諾諾說。
“好吧好吧師姐,我看到了,可我……”
“你不喜歡我了是嗎?因為我以前對你很不好?”諾諾突然說,“我們經曆過很多事情,對不對師弟?你從沒跟我說過原來在三峽下麵是你救了我。”
路明非突然轉過頭來,他的眼睛裡充滿了不可思議與不敢置信。
“師姐你——”
“對,我也是重新來過一次的人。”諾諾輕聲回應了,那麼風輕雲淡,好像隻是在承認今天早上吃了小籠包這種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