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嗡鳴著懸空,它們知道此刻是出鞘的時候了。
這時候已經再沒有雷鳴,隻剩下綿延無儘的雨聲。
真是靜得讓人害怕,忽然死寂中傳來悠長而沉雄的馬嘶聲。
眼前是可怕的敵人,路明非渾身的骨骼爆響脆鳴,沿著幾乎不存在的裂隙撕開又重組,他變得比鋼鐵更堅硬,他的雙手能夠撕開青銅的大門,龍骨狀態在他的身體上開啟。
這是一項不算複雜的技術,但對使用者有很高的要求,隻有那些血統真正優秀的人才能夠開啟龍骨狀態。
上一段時空中,日本分部將源稚生對於龍骨狀態的筆記通過郵件的方式打包發給了路明非,可那時候的路明非即便通過尼伯龍根計劃暫時擁有了A級混血種的能力,卻依舊無法在不依靠路明澤的前提下激發自己體內那些密集而堅硬的龍骨。
回到這一段時空之後,他的血統意外的來到了甚至可能比校長還要優秀的等級,龍骨狀態的開啟對如今的路明非來說毫不費力。
在這種姿態之下,他有信心搏殺真正的三代種。
路明非甚至能夠以一敵二在正麵戰場上擊潰愷撒和楚子航的聯手。
此時的他不輸於遠在日本的源稚生。
色欲與原本被塞爾瑪握在手中的暴食飛躍暴雨鑽進了路明非的手掌之中,兩把刀劍,刀刃和刀尖都開始延伸,化作太古時期屠龍的巨刃。
它們的表麵,遠古而神秘的花紋在浮現,熾烈的光便從這些花紋的深處迸射出來。
另外五柄屠龍的刀劍懸浮在路明非的身後,死侍驚恐地尖叫,他們拚命地想要抬起頭來,用那些暴戾而凶殘的目光去凝視路明非,可源自血脈深處的恐懼壓垮了他們的脊梁。
他們跪倒在地麵瑟瑟發抖。
那種恐懼不是來自於激發了龍骨狀態的男孩,而是來自於那些正發出高昂龍吟的刀劍。
此刻,仿佛有另一個龍王佇立在路明非的身後,他的名字是該是偉大的諾頓,他的冠位是青銅與火之王。他在背後與路明非相擁,猙獰的麵孔埋在路明非的頭發裡,堅硬的手掌和腕骨與路明非的手掌和腕骨完全融合,握住色欲與暴食,就好像握住了整個世界。
君王的權柄在他的手中複蘇。
神無聲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可路明非身上的變化還遠沒有結束。
他全身緩緩生出細密的鱗片,仿佛青黑色的鎧甲,這些鱗片刺破皮膚,帶著血淋淋的腥味,在揮灑的暴雨中一一扣合,同時關節逆反,指甲突出為利爪。
這是龍骨狀態下的二度暴血,禁忌的技術一個又一個被使用,此刻的路明非就像是擺上祭壇的少女,再進一步便是深淵。
以前有個人告訴路明非,一度暴血是釋放獅子之心,二度暴血便是釋放你的龍之心,很少有人能將這種技術推進到第二度,那是封神之路的後半段,人的意誌逐漸被削弱。
但路明非能夠毫無壓力地做到,唯有三度暴血,他能做到,但不願意去做,每一次進行三度暴血的嘗試都是一場丟失自我的噩夢,路明非還能感覺到自己是自己,但他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又不像自己,某種更高等於人的邏輯在替代他原本的邏輯。
無與倫比的力量正在沿著血管被心臟泵向路明非的每一寸血肉,他的眼睛裡,黃金瞳的色澤不遜色於神的獨目。在激發了龍骨狀態和二度暴血的情況下,路明非依舊保留了自己身為人類的特征,但渾身上下都堅硬暴力,宛如真正的龍。
明亮熾熱的黃金瞳照亮附近的水域,路明非斜眼看去。
他看到了自己此時的模樣,青灰色的鱗片突出皮膚表麵,骨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和變形,黑色的骨刺突破身體表麵,肌肉劇烈地隆起,每一根肌肉纖維都那麼清晰,像是絞緊的鋼纜。
真有力量啊。
如果早有這種力量就好了。
如果再早幾分鐘回到這裡就好了。
憤怒的少年緩緩地抬頭,冰冷的雨落在他的皮膚上和裸露出來的是鱗爪崢嶸的身軀上,青灰色的鱗片打開又合攏,每次打開都會從鱗片底部釋放出大量的熱氣。
路明非仰望天空,吐出來那麼悠長的一口氣。
他重新低下頭,遙遙地望著騎乘八足天馬的神,瞳孔中流淌著熔岩。
接著下一秒,洶湧的雨幕中留下了人形的空洞。
路明非已經消失在原地!
他用自己龍化的雙足蹬摩尼亞赫號的金屬甲板,居然將甲板踩出巨大的坑洞,那種隻屬於龍類的反彎膝關節爆發異乎尋常的巨力,他的身影在高速的移動中消失不見。
路明非將兩柄刀劍隱藏在自己腰際,雙手交叉分彆握住它們的刀柄,這種姿勢能夠幫助他更好地掌握握刀的力量。
漫天的雨幕都被擊碎,名為七宗罪的刀劍怒吼著隨路明非發起衝鋒,它們在此刻蘇醒,察覺到宿命中應當被自己剁下腦袋的東西就站在那個方向。
名為斯萊普尼爾的天馬四蹄揚起,這頭神話中的畜牲在口中噴出的雷電在周遭蔓延,宛如參天的大樹。
可即使路明非展現出如此驚人的速度,卻依舊沒有察覺到奧丁是如何消失的。
此刻的他擁有無法想象的動態視覺和反應速度,可依舊難以捕捉到神明的身影。
他憑借著多年來的戰鬥經驗,凶猛地在衝刺的途中出刀,揮舞怒吼咆哮著的刀劍。
雨幕被切割,煉金刀劍由靈延伸出去的部分好像被狂舞的烈焰,那些輝煌的光驅散整個摩尼亞赫號上的黑暗,這時才看到,數不儘的扭曲狹長黑影已經攀滿了船體的每一個角落。
色欲與暴食相交,在暴雨中與昆古尼爾相撞,金鐵交鳴的聲音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