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有事情要在芝加哥處理,所以來看看我最優秀的學生們在做什麼。”昂熱嗬嗬笑著,“而且今天有空,還可以一起在芝加哥玩一整天。”
“好呀好呀,我們正好準備去六旗遊樂園,校長也一起吧!”夏彌發出邀請。
“哦,小夏彌也喜歡過山車嗎?我也喜歡過山車,不過還沒去試過中庭之蛇,聽說它被設計出來就是為了讓人感受從地獄到天堂再從天堂到地獄的失落感的。”昂熱對過山車似乎很有研究,夏彌嗯嗯嗯地點頭,一臉躍躍欲試。
“我說,校長你一百三十多歲了吧?還玩這麼刺激的東西不怕心梗死嗎?”路明非捂臉。
“雖然我憎惡龍類的一切,但不得不承認,得益於他們的血統和基因,我們遠比普通人更健康也更加長壽,我這種極速者的心臟超級強大,永遠不會患上心臟疾病,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也不會得癌症……如果我要死了,那一定是每一個器官都哀嚎著罷工徹底癱瘓,再要麼就是在屠龍的戰場上被剁掉了腦袋。”昂熱相當灑脫。
夏彌嘟嘴,“校長我覺得龍王可能不會剁掉我們的腦袋,他們的狗頭鍘大概和我們體型不太般配,如果戰爭失敗我們的下場更可能是被隨手捏死。”
昂熱愣了一下,隨後豪爽地大笑。
老家夥在車窗處彈掉燃儘的煙灰,另一隻手從插槽裡取出還冒著白色寒霧的伏特加,仰頭一飲而儘。
“請旅客們係好安全帶……”昂熱用單手握住方向盤,他臉上帶著那麼年輕的笑,從後視鏡看路明非和夏彌,眼睛裡看不見衰老年邁的疲憊與腐朽,隻有猛虎般的沉靜與凶猛。
“我們的旅程就要開始了。”他忽然猛地把油門踩到底,這輛黑色的瑪莎拉蒂便咆哮著衝了出去,如入體的劍刃那樣插入密集的車流之中。
“喔喔喔!”路明非驚恐地哀嚎。這時路明非想起來了,老家夥大概絕不隻是喜歡過山車這麼簡單。昂熱喜歡所有極速的東西,快車、過山車、遊艇,甚至如果可能的話,他不介意嘗試一下早已經不再運營的空天飛機。
“喔喔喔!”夏彌歡喜地呼喊,迎麵而來的風把她的發絲撩起,拂向路明非的方向,淡淡的檀香如輕輕漫起的潮水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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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段環山公路已經可以眺望那座路明非至今仍舊記憶猶新的遊樂園。
它在陽光下燁燁生輝,縱橫交錯的鐵軌在空中如金屬的龍在夭絞。
那些倚靠它的山形則如少女的曲線那般優美。
這座主打“驚險刺激”的遊樂園裡最多的就是過山車,天空中縱橫交叉的軌道上飛馳著一列列鋼鐵飛車,尖叫聲此起彼伏。
路明非想象柔嫩嬌弱的女孩和男朋友一起坐上那幾乎是要航向地獄的座駕,飛車在登上最高處時傾瀉而下,如自由落體永遠墜落,女孩就緊緊握住男孩的手小臉煞白,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有些安全感。
最瘋狂最歇斯底裡的那幾個瞬間,再勇敢的女孩也有想過要狠狠抱住那個男孩吧。
等飛車重新停止,男孩就會摟住女孩的手低聲安慰,心裡說不定已經在盤算晚上要在哪裡開房的事情了。
可這時候的男孩有想過,其實他身邊的人在剛才墮入地獄時已經決定要和他共度餘生了嗎。
大概是沒有的吧。
三個人從瑪莎拉蒂走出來的時候自然是表情各不相同的。
夏彌挽著昂熱的手臂走在路明非身邊,說說笑笑分明就很期待待會兒的過山車體驗。
路明非像是便秘了一樣眉頭皺緊,這讓他的眉眼終於沒有耷拉著了。
“要不然我們還是去那邊的睡美人城堡吧,試試把睡美人手紮了的紡錘什麼的。”路明非提出建議。
“師兄你很遜誒。”夏彌做了個鬼臉。
路明非心想早知道叫上楚子航一起了,好兄弟就是該一起遭罪。
不過師妹……
路明非看向夏彌的側臉,她的睫毛顫抖,明媚美麗。
這一次,你還會做那件事嗎?
把中庭之蛇徹底摧毀。
“校長師妹,這麼熱的天,我請你們吃冰淇淋吧,你們要什麼口味的?”路明非說,他還是緊繃著臉,不過想來這時候吃點涼滋滋的東西,能讓他的心情平複一些吧。
“草莓醬師兄,我要加草莓醬。”
“我的話就要薄荷味的吧。”昂熱笑盈盈地說。
“看不出來,校長居然是一個很潮的人誒,薄荷味是這裡新推出來的口味哦。”夏彌蹦蹦跳跳。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檸檬口味啦,不過人老了總是想要嘗試一些新鮮的東西,這樣才能感受到自己仍然和時代一同在向前。”昂熱拍了拍臂彎中女孩細軟的手。
路明非捂臉,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一他總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出售冰淇淋的流動小車就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路明非獨自一人向那個方向走去,他逆著人群,如逆著潮水。
忽然,他在人群之中站住了,像是意識到什麼。
時間都仿佛停止了。
淡淡的幽香從他的身後飄來,這幽香很熟悉,曾常伴身邊。
路明非轉頭,他與女孩在川流的人群中對望凝視,他一時間怔住了,纖細高挑梳著馬尾的白皙女孩迎著陽光亭亭玉立,她就這麼俏生生地出現在路明非的眼前,歪著頭,黑色的眸子裡倒映出燦然的陽光。
許久之後,我們還是相見了,像是宿命中的重逢。
人與龍的相逢。
似乎是不敢相信朝思暮想的人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女孩的眼睛眨了眨,隨後便立刻含上了淚花。
“曉檣,好久不見了。”路明非率先打破了兩人間的寧靜。
蘇曉檣的長發飛揚,她忽然像是丟失很久但又重新被找到的貓一樣狠狠撲進路明非的懷中,帶著那麼淡也那麼熟悉的風。
“路明非你混蛋,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回我的信息?”
熙攘的人群自動避開,來自世界各地各種膚色的人們在路過的時候將好奇的目光投來,匆匆一瞥又緊趕緊收回。
誰都在這如狂潮的人流中身不由己,唯有相擁的兩人重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