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願望之一就是斐潛能吃得福態一些,他總覺得斐潛大病之後瘦多了。
斐潛每次肚子餓吃的時候,也都會要福叔一起吃一點,但是每次福叔都笑嗬嗬的搖搖頭。
福叔看著斐潛吃,比自己吃都覺得開心,笑嗬嗬的站在一邊。在他心裡,隻要少郎君吃的好,睡的好,身體健康無病無災,就是最值得開心的事情。
也幸虧斐潛賣了幾個琉璃器,否則就彆說吃白水煮羊肉了,就連吃豆飯都有些問題。唉,如果有辣椒就好了,沒有水煮牛肉,也可以搞搞水煮魚,水煮羊肉啊……
說道牛肉,斐潛突然想起一事,問道“福叔,崔小郎君昨日送來名刺,邀請我這幾日去他莊上一敘,你看這事情……”當然崔厚在名刺中是說主要目的還是一起看看山野風景,喝喝清茶,探討些經義,切磋點學問,在最後才略略附言提了一下說莊上近日摔死了一隻牛,順便也邀請斐潛一起來吃一頓。
雖說漢代政府明令禁止隨意宰殺耕牛,但是“摔死”的自然就不算宰殺了。在漢代能吃一頓全牛宴,就跟在現代到什麼米其林吃一頓的規格差不多了,尋常人根本沒啥機會吃得到。因此,崔厚的這種邀請已經算是蠻上檔次的了。
“崔家……我是聽坊間有傳聞說崔家之事,”福叔遲疑了一下,還是覺得講一下比較好,“城北有一良家,據說崔家看上了他家家傳翠玉,執意要買而不得,此後不久,此良家之子竟被檢舉與黃巾賊子往來私通,被投入大獄,其良家奔走無門,後經人點撥獻玉與崔家,方即獲得一個查無實據判決——還有,據說崔厚與城中不少遊俠交好,莊中更是有不少好手……”
斐潛皺皺眉,“如此說來,此次還是不去為妙?”
福叔搖搖頭,“崔家畢竟是前朝司徒,與朝中多有聯係,少郎君若是無故拒絕,恐怕不好。”說的也是,雖說是退居的官員,但也是有能量的。就算崔家已經敗落,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是像斐潛這樣的掛著一個河洛斐家旁支的名號能抗衡的。
換成現代的來說,一個前國字級彆的家族邀請一個預備役政府公務員赴宴,然後這個預備役公務員還拿架子不去,那就隻能嗬嗬了。
是的,不去就是打崔家的臉。
在漢代,這種打臉行為是會讓友人變仇人的。最典型的就是漢武帝時期的田蚡和竇嬰。當時田蚡是丞相,竇嬰被封為魏其侯。有一次田蚡遇到魏其侯竇嬰的好朋友灌夫,開玩笑說,灌夫啊,我想和你一起去見魏其侯竇嬰,不過看你有孝在身就算了吧。
灌夫卻沒當田蚡說的是玩笑話,很認真的說道,您要見竇嬰一定是有大事情,我怎麼能因為我個人有孝在身耽誤了您的國家大事呢,不如這樣約定明天中午一起去見魏其侯吧。
田蚡大感無趣,這人怎麼聽不懂玩笑話呢,於是隨便哼了一聲走了。
可是灌夫卻以為是田蚡答應了,於是去告訴了魏其侯竇嬰。結果竇嬰連夜準備,打掃庭院街道,準備酒食,第二天一大早就和夫人在門外等著,從上午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晚上,結果沒等到。
竇嬰就問灌夫,不是你說丞相田蚡要來麼?灌夫也奇怪,是啊,是他說要來的,於是騎上快馬到丞相府一看,田蚡早就忘了此事,吃飽睡了。於是竇嬰認為是奇恥大辱,開始處處和田蚡作對起來。
在漢代,顏麵這種東西有時候比後世看得重的多。
說來說去還是要去。
斐潛有些頭痛,如果福叔說的事情是真的話,那麼崔家突然邀請斐潛,就有點先禮後兵的意思了。崔家就像盯上那個良家的翠玉一樣,這一次無非盯上就是琉璃,而這個琉璃技術說實在的,如果真道迫不得已的時候交出去會不會有什麼蝴蝶效應?
更惡劣一點,如果崔家貪得無厭又怎麼辦?
斐潛不由得心中暗罵,為什麼看那麼電視小說,那些其他穿越者發明隨隨便便搞,東西說搞出來就能搞的出來,而且身邊上到皇帝下到百姓,個個都那麼善良淳樸,怎麼瞎扯都能信,到了我這裡,就稍微搞了點琉璃,還不敢大量搞就被人盯上了,還要時時刻刻擔心人身安全,這叫什麼事麼!
隻能是見招拆招了,還能如何?許多事情還沒準備好,現在跑路,未免太早。
“既然躲不過,那就去!”斐潛拍板下定決心,就當是一次小測驗吧,若是這樣的測驗都混不過去,又怎麼能在眾多牛人的威脅中存活下去呢?不過,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跟本家打個交道了。
所謂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如果我是小蝦米,那麼隻要找一個大魚來恐嚇崔家這隻小魚就可以了。在後世,如果不想聽你上司的,那麼你至少要緊進你上司的上司大腿
“對了,福叔,崔家這個山莊是在那?你知道麼?離城有多遠啊?”
“知道的,離城不遠,出了北門大約八九裡,北邙山山腳下便是。”
斐潛點點頭,哦了一聲,那倒是也不算遠,不過,北邙山,這地方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