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走了。”
“父親！”
……
赫爾伯爵今年七十歲了，身體每況愈下，所以沒能應列儂大公的征召出戰。
然而老伯爵每日都要往領地的城牆上走一圈，巡視城防的情況。
這日傍晚，他照常來到城頭。
看著遠方濃黑如墨的夜色，不知為何卻總有種心慌的感覺。
今晚的風特彆大，伯爵吸起滿是褶皺的鼻頭，使勁嗅了嗅。
“我似乎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伯爵喃喃道。
下一刻，他的眼睛驟然睜大，蒼老的臉上滿是驚駭。
遠方，先是出現稀稀落落的火把，然後越來越密集，伴隨著轟隆隆的蹄聲傳來。
隻是這火把與蹄聲散亂，透著驚惶。
老伯爵半生征戰，自然一眼認出那是無數向這裡逃來的人類士兵。
他哆哆嗦嗦地指著越來越多，最後滿山遍野的火把，眼中透出絕望：
“大公……竟然敗了！”
他的話令身邊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一切太突然了。
當呐喊聲近在耳邊，老伯爵才驟然想起什麼，顫抖著說道：
“快！快打開前後城門，放他們通過！
然後……想隨我死守的便留下來。”
“領主大人，我還是帶著您逃吧。
如此規模的潰兵，說明後方的敵人強大的難以想象。”
“我知道，八成是異族的主力。”
伯爵淡淡道，開始整理起頭發和衣甲來，異常仔細。
“我的領主大人啊，都這個時候了，您怎麼還整理起衣服了？”
身邊那位跟了他三十年的老仆人催促道。
“這是我的最後一夜，自然要死的像個樣子。”
滿山遍野的火把漸漸彙入赫爾城，然後又穿城而去。
這座城太小了，根本容納不下如此多的戰士。
他們剛離開不久，此起彼伏的獸吼聲、月靈的月吟聲，以及各族的呼喝聲便在荒野上響起。
當他們到達城下，老伯爵見到了一雙雙或血紅或銀色的眼睛。
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個平原。
老伯爵笑起來，他好像回到了年輕時縱橫殺敵的時候，豪氣乾雲地喝道：
“給我擋住他們一周！
不，三天。
算了，一晚上！”
一刻鐘後，這座城被淹沒了。
威拿城下，此時正發生著一場激烈的戰鬥。
戰鬥從入夜開始，已經持續了兩個小時。
數十座粗大的攻城梯搭在城牆，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異族。
他們揮舞著糙銅武器，頂著箭矢嚎叫著攀爬。
在城下方，還有成群結隊的月光人馬。
他們身高足有兩米，四蹄粗壯，肌肉遒勁，背後負著數十根銅矛。
每當城頭有人類露出身子，都會被他們的擲矛射穿。
人類的箭矢對他們作用有限，他們的擲矛卻是致命的。
根古將軍揮劍斬倒了一名獵影狼騎頭目，陰沉地看著城下，那裡至少還有上萬異族。
而己方已經傷亡過半。
他的心在流血。
這些都是最勇敢的戰士，然而數量卻太少了，隻有區區三千人。
根古麵現一絲哀傷。
今天傍晚，他突然收到一份緊急軍報，內容令他如雷轟頂——
列儂大公在帕斯平原戰敗，此刻正撤往淺雪城。
還沒等他徹底回過味來，智民的進攻便緊隨而至，而且猛烈無比。
“潰敗啊！”
根古念叨著，突然大聲喝道：
“裡昂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