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直麵太虛(2 / 2)

觀賽點上一陣騷亂,大家看見祁念一被一個身著絳色寬袍的男子抱著離開,都開始猜測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雲上看台,莊鈞搖頭:“幾個月前,溫淮瑜打傷仙盟派去的監護者,獨自離開滄寰,我們還未追究,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玉華清眼風斜渡過去。

“天機子閣下,這是何意?”

這世上能讓玉華清如此客氣的人不多,消失已久的墨君算一個,薄星緯也算一個。

但玉華清忌憚的並非天機子本人,而是他身後的鬼穀。

那個最為神秘,傳承時間最為深遠,蟄伏大陸千年之久的門派。

薄星緯收回算籌,兩指並攏,向雲台輕點。

“玉家兩位少年英才已經要分出勝負了,玉盟主不如先關心這邊。”

玉華清淡聲道:“勝負已分。”

玉笙寒與玉重錦往來過招已有百來回合,稍有眼力的觀者都能看出,玉笙寒敗象已現。

幽暗玄水終是不敵浩然長風。

最後一劍,橫在玉笙寒胸前三寸處,沒有再進。

玉笙寒眼神緩緩看向他的劍尖。

這是錦弟給他留的顏麵。

他卻並不想要。

勝負已分,兩人行禮離場,雲台上幾位掌教再看,卻發現玉盟主已然不見蹤影。

而蒙著眼的天機子閣下不知從哪裡翻出一把核桃仁,不時往嘴裡扔一個,嚼得十分起勁。

似乎感受到了美婦人的眼神,他伸出手去:“要嘗嘗嗎?”

美婦人不好意思地婉拒了,紅著臉心下驚奇,原來傳說中地天機子閣下,是這樣一個人。

薄星緯看著祁念一被抱離的方向,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梢。

剛才他扔出算籌阻止玉華清時,分明感覺到,那個女孩周身氣息瞬間從金丹暴漲至化神,又很快褪去,但那濃烈鋒銳的劍意,卻烙印在了他的神識之中。

她的劍很好,但現在的她還用不出這樣的劍。

她身後,似乎還站著彆人的影子。

……

祁念一又睡了很長的一覺。

但她睡得並不安穩。

剛才拚儘全力的驚鴻一瞥,她從玉華清無懈可擊的心境中,找到了一個極其細小的漏洞。

讓她在睡夢中也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忘,你一定要記得那是什麼。

抱著如此沉重的任務,祁念一終於從不安穩的夢中醒過來。

她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時,桌上放著一碗溫熱的靈藥,溫淮瑜坐在床邊借著光看書。

似乎每次她遇到危險或是受傷醒來,身邊總是大師兄。

大師兄不愧是天上天下最好的奶媽!

祁念一在內心狠狠恭維了溫淮瑜一番,習以為常地端起桌上地靈藥一飲而儘。

喝完後,溫淮瑜的目光才悠悠看過來。

“醒了啊。”

祁念一點頭,擦了擦嘴角,皺著臉:“大師兄,今日的靈藥怎麼這麼腥啊。”

溫淮瑜單手支頤,涼聲道:“因為那不是給你的靈藥。”

他說話間,蕭瑤遊推門進來,眼神落在。了祁念一手中的空碗上,她肩上的金鵬發出一聲乾啞的叫聲。

“嘎?”

在蕭瑤遊和金鵬迷惑的眼神中,溫淮瑜說:“那是給金鵬熬的午餐。”

祁念一木然放下手中的碗,感受到了金鵬的眼神裡寫著譴責。

“抱、抱歉,回頭賠給你。”

聽聞玉家兄弟倆一戰的結果後,她半點不驚訝。

她見了玉重錦的劍。

確實非常強。

玉笙寒境界本就低於玉重錦,以他現在的心境和狀態,要勝玉重錦幾乎不可能。

思及玉家這對兄弟,祁念一又想起了她看到玉華清道心之中唯一的瑕疵。

還未深思,院外傳來叩門聲。

推門一見,來者正是玉笙寒。

他身上的鬱色又重了些,似乎這場戰鬥的失敗,對他來說打擊極大。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他開門見山,強調單獨兩個字,是因為見到了院中還有兩個人。

祁念一思索片刻,同意了。

她和玉笙寒之間的恩怨,確實需要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溫淮瑜看他的眼神極深,而後緩緩移開,帶走蕭瑤遊,用一塊肉逗金鵬去了,把院子留給她和玉笙寒。

“之前的交易,還做數嗎?”

“當然。”

在無望海時,玉笙寒和她交易,他幫她奪得神劍,她去玉家同他解除婚約。

這個交易,她冒著生命危險,他也付出了旁人不曾知曉的代價。

“我既已許諾,就不會輕言作廢。”

她此刻的神情和語氣,太像玉重錦,讓玉笙寒為之一怔,而後慘笑:

“你們劍修,都是如此。”

劍修,這兩個字離他越來越遠。

最初他隻是不被允許習劍,而現在,他就連行事作風和心性,都和劍修相差千裡。

他早已習慣了步步為營,精於算計,小心經營著一切。

就連生平唯一一次任性行事,也被父親在水牢中囚禁了足足三個月。

她和錦弟跟他卻不一樣。

他們活的恣意暢快,拔劍隻問本心,從不計較旁物。

玉笙寒垂著眸,看向佩在她腰側的長劍,而此時正巧,祁念一也低頭,看見了他手上蒼白的骨戒。

玉笙寒薄唇抿起,片刻道:“再同我做一個交易吧。”

祁念一無聲望向他,等一個具體的說法。

“奪得這次南華論道的頭名,在最終決賽台上,勝過玉重錦。”

玉笙寒一字一句,如此說道。

祁念一覺得玉笙寒這個人真的非常矛盾。

在那本書中,最終給了她致命一劍的人,就是玉笙寒。

書中的仙盟,一直有個大家口耳相傳,卻從未得見真麵目的盟主的未婚妻。

她是玉笙寒背後的解語花,也是一直在默默支持他登上盟主之位的人。

但這樣的她,卻死在了玉笙寒手中。

在故事的開頭,玉笙寒就已經是仙盟盟主了。

她甚至根本沒有在那本書中看到和玉重錦相關的任何文字,而仙盟的記載中,玉華清也是在晉升大乘時失敗暴斃。

玉笙寒終日步步為營,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書中的他,在慕晚的印象中,身上一直繚繞著一股死氣。

書中有著這樣一段慕晚的自白。

——我不知道他那位未婚妻究竟是怎樣的人,能夠讓他如此念念不忘,又如此痛苦。他對未婚妻的感情,似乎很複雜,複雜到似乎愛隻占了三分之一,剩下更多的是恨意和可望不可及的不甘。

書中的祁念一所遭受的一切,隻有那當胸一劍,讓她切身體會到了,其餘更多的,其實是她借著慕晚的視角,去分析發生過的一切。

儘管如此,隔著生死之仇,她不可能和玉笙寒和解,無論他們之間的事情在現在還有沒有可能發生。

“我不能答應你。”

玉笙寒不可置信的蒼白麵容,印入祁念一的眼底。

“戰勝所有對手奪得頭名,這是我的本意,即便你不提出這個交易,我也一樣會去做。”

祁念一拂過非白的劍身:“我不能讓這樣的交易,玷汙了我拔劍而戰的純粹。”

玉笙寒垂頭半晌,低聲道:“我知道了。”

終究,還是兩路人。

——“但你有另一個選擇。”

祁念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南華論道之後,你我之間,堂堂正正的一戰。”

她遭受的致命一劍,玉笙寒所有的不甘和壓抑,該算的舊賬和舊情,用一戰來算儘。

“自那之後,你我解除婚約,各不相乾。”

玉笙寒的背影繚繞著清淡的靜謐。

他離開時,就像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祁念一想起了玉笙寒手上的那枚骨戒,據說是從他的尾指上生折斷的一節指骨製成的本命靈兵。

她在玉華清的道心之中看到的唯一瑕疵,就隻有這一個字。

——骨。

這背後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暫且不明,但找到了太虛境大能的道心瑕疵,已經足夠令她欣喜。

這證明,太虛境,並非不可戰勝的。

木門再次吱呀一響,門外透進薄光。

蕭瑤遊探進頭來:“下午有兩場有意思的論道,你想看哪場?”

“哪兩場?”

“一場是感業寺佛子對陣我們的老熟人,薛堰。”

“這另一場嘛——”蕭瑤遊眉頭一挑,擠出些神秘的笑容。

“九轉音闕那位妙音仙子,對陣上陽門的陣法師。”

祁念一毫不猶豫:

“看妙音。”:,,.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