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摟了摟小草的肩,接著說道,“給暘兒議親的時候,清流,世家,勳貴,乃至皇室宗親家裡邊的郡主縣主,數都數不過來,不是我們想跟他們結親,而是他們想跟我們結親。
清流不必說了,而世家的話,更看重的是暘兒的將來,或許是認定他能名滿天下,勳貴的名聲其實不算好,多數人都能將他們往武夫,暴發戶,泥腿子這方麵想,尤其是那些酸儒,認為勳貴之家多出敗類紈絝子,事實並非如此,雖然有那麼些往上數代,跟腳確實不算好,但其實隻是少數,暘兒在幫他們洗刷汙名方麵的作用非同小可,而皇室宗親嘛,他們能掌實權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各方麵的原因都有一些吧。
除開這些,單純對女子而言,有一個名滿皇城,才學碾壓無數人的丈夫,說得俗氣點,在外,可以說是相當有麵子的一件事情。
不是我說,孟姑娘也是不愛出門,不然,就衝著她是暘兒未婚妻這一點,隻怕會被不少人針對,各種挑剔嫌棄。
因為孟老先生的緣故,孟家的姑娘確實很槍手,但是,對於孫輩來說,還要看他們的父輩,畢竟,孟老先生的年歲那麼大了,若是人沒了,他手裡的人脈能落到後輩手裡的有多少?能有一兩成就不錯了,真正有權有勢的人,不會將孟家當一回事,那些衝著孟家去的適齡男子,多數寒門出身或是家世不限,十個裡麵,說不得有九個都有著權欲之心,不是娘自誇,這些人,不論從哪方麵來說,跟暘兒比起來,都差得太遠了。”
小草以前生活簡單,沒遇到過這些,自然想都不會去想,現在聽親娘這麼一說,也全明白了,在她眼裡,自家小四是“一無是處”,但實際上,他身上吸引人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如果爹娘有心用他聯姻,聞人家真能攀上一門貴戚,不過聞人泰伯跟韓氏都是疼兒子。
啊,簡直就是禍水級彆的。
“所以,我們來孟家,其實是那孟三姑娘的引導?”
“對,你說,就孟姑娘那情況,換個完全不知情的瞧見了,會是什麼想法?說真的,就憑孟夫人想要遮掩的想法,我都有退親的念頭。那孟三姑娘,想要毀了姐姐,取而代之,就算是成功了,也不想想,我瞧不瞧得上她。”韓氏帶著譏誚的說道。
那麼多兒媳婦人選,她獨獨選中的孟欣嵐,自然是因為覺得孟欣嵐適合她兒子,孟欣瑤算個什麼東西,沒了孟欣嵐,也絕對不會是她。
“孟夫人原意,肯定是要將事情捂得死死的,孟三姑娘知道自己堂姐的真實情況,在這時候引娘上門,就不怕出現萬一?正確的做法難道不是等孟姑娘毀了容,塵埃落定了,才將事情捅破嗎?設計這麼一出,不像是這麼沒腦子的人啊。”
“大概是她的婚事快被定下來了,等不及了吧,具體的,誰知道呢,總歸那是孟家的家務事,跟我們沒乾係。”韓氏漫不經心,即便是孟欣嵐,沒嫁進聞人家的門,也不是聞人家的人,這一回就算最後被算計成功了,她也不會多關心一分。
不得不說,韓氏絕對堪稱後宅中大佬級的人物,很多事情,都能被她一眼看穿,孟欣瑤的所作所為,基本上都被她給猜對了。
小草其實多少能感覺到親娘對外的冷漠,不過,認真算起來,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而且都講究家醜不可外傳,你想多關心一下,指不定彆人還覺得你多管閒事,是在看笑話,以至於惱羞成怒,尤其是孟老先生那樣的人,清貴了一輩子,較之常人更好麵子。
小草目光微斂,她沒覺得親娘做得不對,所以,她的本性或許也是冷漠的,對孟欣嵐上心,也的的確確是愛屋及烏。
因為是被毒蟲叮咬的,一次性就能將藥方給開好了,沒事都不準備再跑一趟。
慢慢悠悠的回到聞人家,這時間也不早了,已經半下午了。
坐下來之後,才喝了兩口茶潤潤喉,就有人氣勢洶洶的鬨到韓氏他們的院子裡來了。
小草聽著,是他們家的四嬸葛氏的聲音,這位四嬸尋常說話,時不時的陰陽怪氣,到底還是具有幾分貴婦人的特質,像現在這樣,又吵又鬨,嗓門大得似乎要將整個院子都掀了,還真是頭一遭,而且鬨到了大房這邊正院,伴隨著“大嫂你是什麼意思”,明顯是衝著她娘來的,小草眼底浮現出疑惑,側頭看了韓氏一眼。
韓氏倒是氣定神閒,甚至透著幾分了然的味道,那姿態好像就等著對方上門一般。
韓氏看著小草笑了笑,“今兒發了月例。”
月例自然不僅僅是月錢還包含了其他的一應東西。
所以,這月例跟以往不同,是發少了還是怎麼著?
葛氏已經不顧阻攔的直接闖了進來,站到韓氏麵前,就跟發怒的母獅似的,眼中透著怒火,更彆指望她會見禮了。
“四弟妹這是怎麼了?生這麼大氣,誰惹你了?有什麼話說下慢慢說。——來人,上茶。”
“不用了!大嫂,我就問你,月例為什麼少了那麼多?東西還都是次貨,你主持中匱,是當家主母,竟然如此克扣其他房的東西,你對得起老夫人的信任嗎?”葛氏憤怒中,還透著一股止不住的興奮,感覺上似乎終於讓她抓到了韓氏的把柄。
要知道,韓氏嫁入聞人家後沒多久就手握中匱大權,後麵幾個嫁進來的妯娌,那是半點兒都沾不上邊,葛氏最初上竄下跳了一段時間,結果非但沒能撈到好處,還在老夫人那裡吃了排頭,後麵再不敢做什麼,其他幾個人倒是不像她,起初心裡或許也有某些想法,隻不過有葛氏這個急先鋒,她們在後麵就能瞧清形勢。
“哦,四弟妹說的是這個啊,月例沒少,是按照聞人家最初的舊例來的。”
“大嫂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