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穩婆小心翼翼的處理完後麵的事情,嬤嬤才將孩子抱出去給等在外麵的人瞧瞧。
這孩子的出生,可是一波三折,即便看上去弱弱小小的一個,也讓人由衷的高興。
看了孩子,韓氏轉向嬤嬤,“萱兒呢?”
“三少奶奶之前出血太多,情況有些不好,四姑娘還在給三少奶奶做救治,不過,依照四姑娘的本事,定然是沒事的。”本來眼見著大人小孩都沒希望了,結果四姑娘愣是將母子二人都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這本事,放眼天下各國興許都沒第二個人做得到。
“四丫頭的醫術自然是好的。”韓氏沒開口呢,杜氏倒是先一步誇讚道,伸手在繈褓邊上摸了摸,“這孩子能遇到他四姑姑,是個有福氣的。”
“對對,日後長大了,定要好好孝順他四姑姑才是。”聞人三少爺的忙說道。
韓氏不置可否,彆出些專拖後腿的,或者白眼狼就不錯了,“快去給的老夫人報喜,她老人家又多了一個重孫了。——這孩子來得不易,大喜事兒,所有人都賞一個月月錢。”
“娘,我是不是也有份兒啊?”聞人潓在一邊笑說道。
“有,一個銅板。”韓氏戲謔道。
“一個銅板我也要,拿來。”聞人潓一副見錢眼開,厚臉皮樣。
眾人頓時笑了起來,之前的陰霾好似一掃而空。
這麼一件喜事,老夫人知道了,府中其他少爺姑娘們也都知道了,這中間,肯定少不了小草的功績,必死的結局都被救回來了,這得多厲害?
年幼的尚且懵懂無知,但是到了一定年齡,就算不知道生孩子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時常聽說生孩子就如同到鬼門關走一走,就該知道其凶險程度。
雖然他們親眼見過四姐姐(妹妹)救治二伯母(嬸母),但是那情況到底是不一樣啊,那時候還沒太深的感觸,現在這認知,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對於一般的醫女,或許是輕賤鄙視不屑,但是對於一個能跟閻王搶人的大夫呢?還抱著這樣的態度對待嗎?這人吧,不論男女,在某一方麵達到了世人的難以企及的高度,或許就會脫離了輿論的範疇。
至少,現在聞人家的人,沒人敢輕視她,就算因為彆的原因對她有些不堪的想法,大概也不敢輕易的宣之於口,如果想要做點什麼不好的事情,那更得慎之又慎。
等到小草從產房出來的時候,她救母子兩的全過程都被繪聲繪色的描述給其他人知道,一個個看她的眼神好像是不看一個人。
不管是產房裡麵的情況,還是外麵的情況,小草都不是第一次遇到,因此應對起來也頗為從容,“事情沒那麼玄乎,有經驗的穩婆提前就能調整胎位,孩子也隻是暫時憋了氣,自己不能吸氣呼氣,就用外力幫一幫,隻要懂這個理的,做起來都不算難,說起來三嫂出血過多才是最危險的,不少大夫應該都可以幫忙止血的,隻不過……”
產房怎麼可能讓一個外男進去,還對產婦“動手動腳”,相比之下這才是更大的悲哀,小草對此無能為力。
氣氛有片刻的沉默,韓氏伸手拉了她,“萱兒忙了那麼久,也累了吧,趕緊回去洗洗換身衣裳,歇一會兒,你三嫂這裡應該也沒什麼事兒了吧。”
小草點點頭,“該做的就做了,藥也開了,該交代的也都交代過,精心照料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兒。”小草又回頭吩咐了一聲,“有什麼事兒去叫我。”
下人忙不迭的應了。
小草手上倒是洗過了,身上卻沾了不少血,這會兒醫藥箱不用她自己拿了,沾了臟汙的那些東西也都另外放置,回去後要重新處理。
韓氏對小草那一身也不嫌棄,拉了她的手,“萱兒,我看著那孩子著實弱了些,能養得住麼?”就跟小貓崽似的,一小團的,若不是裹在繈褓裡,怕是都抱不住。
“孩子雖然有些弱,但暫時沒查出其他問題,至於能不能養住,我也不敢打包票,畢竟這人吧,什麼時候生病都有可能,這早產的孩子本來就更弱,更容易生病,生病了,能不能醫治是兩說,沒事是最好的,若是有什麼,我會儘我所能。”
小草自知自己是人不是神,也見多了生老病死,所以,該做的,她會竭儘所能,如果還是不能挽回的話,她也不會多想什麼,又不是才接觸這一行,每一個死者,都能引起劇烈的心緒波動。
“萱兒已經做得很好了。”
小草明白親娘是什麼意思,不過,她的承受力真沒那麼弱。當然,從始至終,麵對的也都是沒有關係或者沒有感情的人,如果換成是至親至愛,或許就該另當彆論了,就算亭裕當初,實在太突然,她不過是例行出診,她出門時,還好好的人,她回來人卻沒了,她沒來得及弄清他的死因。
小草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不要多想。
“三嫂怎麼會早產的,我之前見她懷相不錯的。”
這麼些時間,韓氏也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四房的姨娘昨晚在你四叔耳邊吹了枕頭風,今兒一早你四叔就對你四嬸發作了一通,她在你四叔麵前隻會伏低做小,重話都不敢說一句,這憋在心裡的火氣,自然就往彆處撒,你三嫂正好撞上去……不過,他們未嘗沒有故意拿你三嫂肚子作伐子的意思,隻是沒想到你四嬸完全沒控製住,場麵失控。”
小草最見不得不將身體當回事的人,尤其是處在特殊情況下,哪怕大部分歸結為意外,但是隻要有那麼一點點不該有的心思跟想法,導致了慘烈的後果,她都很難沒有意見。
知道自己婆母是個什麼脾氣,這挺著個大肚子,就該躲得遠遠的,規避危險才是正確的做法,去賭彆人自製力的時候,就沒想過萬一嗎?
韓氏也知道自家閨女在想什麼,拍拍她的手,“你彆想那麼多,那都是他們自己作的,吃了這麼一回教訓,這很多人大概都能長長記性。”
“我知道。”
聞人瀅在自己院子裡發呆,上輩子倒是沒這麼一出,畢竟四姐姐沒回來,自然也就沒有收回補貼這麼一回事,不過聞人瀅也不會覺得是親娘跟親姐姐的錯,彆說是人已經被救回來了,就算是雙雙沒了,那又能怎麼樣呢?得多蠢的人才會將什麼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這件事終歸是葛氏的大錯,老夫人親自出麵,罰了她三個月的月例不說,從今往後,四房的妾室庶出子女的月例,都讓他們自己到韓氏這裡領取,除了四房正房那點東西,其餘的都不再經過葛氏的手。
如此,葛氏還想再克扣誰的話,大概就隻能從丈夫以及身邊伺候的人身上下手了,前者必然不可能,他能將俸祿拿回來給你就不錯了,後者嘛,倒是可以,但是,克扣狠了,你還能指望她們儘心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