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對他有什麼看法,這會兒都麵麵相覷,這是怎麼個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都禦使“太吵”,還是他的威嚴始終叫人畏懼,使得夏碧荷都“驚”醒了過來,隻不過隻覺得頭暈,頭痛,耳中陣陣轟鳴,稍微一動,就惡心想吐。
小草始終留了一份注意力在夏碧荷身上,所以在第一時間就發覺,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好生躺著,彆動。”
夏碧荷緩了一會兒,對外界的感知才有了些,默默的看著小草,“是姑娘救了我?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了不好嗎?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
一遍一遍的重複著一句話,聲音也越來越弱,越來越低,隨時都要再度昏過去,那也不是質問,而是心如死灰的低喃,聽著叫人心酸又心疼。
如果不能喚起她對生的意誌,她的情況真的很危險。
“大人……”小草忙回頭看向夏都禦使。
夏都禦使也忙上前,小草讓到一邊。“五丫頭……”
夏碧荷慢了一息,才看清眼前的人,“祖父?!”眼中終於多了色彩,卻是又驚又懼,下意識的後縮,隻是動作有些大,導致頭暈惡心偏頭就吐了出來。
這情況,夏都禦使有些無措,而小草急忙上前,因為早有預料,所以在夏碧荷頭邊上墊了厚厚的帕子,順手一收,又給夏碧荷擦擦嘴,放到旁邊的托盤上,丫鬟急忙上前拿走。
小草輕言細語的安撫了夏碧荷兩聲,回頭,“是撞了頭的原因,養好就沒事了。”跟夏都禦使解釋道。
夏都禦使點點頭。
小草又接過丫鬟端來水,小心而緩慢的喂給夏碧荷漱口。
重新安頓好,夏碧荷注視著夏都禦使,頭痛什麼的,都給忘了,眼神中透著畏懼與不安。
夏都禦使心下一歎,“五丫頭,你彆怕,祖父又不吃人。以前呢,都是祖父的錯,沒發現你過得不好,你放心,日後再不會有那樣的日子了,你受的委屈呢,祖父也給你討公道,日後好好過日子,彆做傻事知道嗎?”
夏碧荷眼淚啪啪的掉,怎麼重新醒過來就跟變天了似的?她懷疑這是在做夢,明明頭還痛著,在被子裡還是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掐得可狠了,“祖父……”
“以後要再受了委屈,記得跟祖父說,彆悶不吭聲,祖父不是聖人,事情多,忙,做不到麵麵俱到,所以你要自己學會保護自己。”
“我以為,我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祖父不會信你,不會給你做主?”
夏碧荷沒吭聲,顯然是默認了。
“真是個傻丫頭,你沒試著做過,怎麼就妄下定論呢?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嗯。”夏碧荷使勁兒的點頭,又導致想要吐。
“彆動彆動,撞了頭,一動就難受,要好好休息。”
夏碧荷乖乖的不動了,眼睛晶亮的看著她祖父,煥發著神采,嘴角是抑製不住的笑容,雖然臉色依舊不怎麼好,比起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可謂是天淵之彆,生機盎然,那張胖胖的圓臉,看起來似乎都可愛了幾分。
夏都禦使心情複雜,隻是幾句話而已,就能改變一個人,他這孫女輕易的就被安撫,她既沒有要求,也沒有對他這個祖父心生怨恨,要知道,她被欺負受委屈的日子不是一天兩天,而是長達十幾年,沒有變得陰暗極端,憤世嫉俗,可見是個純善的,不過,也大概是什麼都沒得到過,要求才會那麼低,那麼容易被滿足。
夏都禦使看向小草,“丫頭,碧荷這情況,是不是不太適合挪動?”
“對,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在平津侯府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家。而且這幾天她容易犯困,容易走神,反應遲鈍,食欲也會減弱,所以需要更精心的照顧。”
夏都禦使點點頭,“成,老夫知道了。”
旁邊一直沉默的夏老夫人這會兒忙站起來,“我這就讓人回家給碧荷準備些衣裳。”
儼然一副想要彌補,或者說想要討好夏都禦使的姿態。
夏都禦使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結發夫妻幾十年,他一直都挺忙,尤其是年輕的時候,在地方為官,妻子在家中照顧孩子,孝順父母,聚少離多,真談不上多少感情,但是,夫妻情分卻是半點不少的,他該給妻子的敬重跟信任,從來都不少的。
可是顯然,臨到老了,妻子卻辜負了他的信任。
夏老夫人忙出去安排,看到她的轉變,哪怕不是因為自己,夏碧荷也挺高興的,然後在心裡偷偷的覺得,自殺一回,險些就死了,那也是值得的。更高興的是,祖父不是跟其他人一樣,漠視自己,不喜歡自己,他沒有發覺自己的處境,也是有原因的,所以,夏碧荷心裡真的是沒有半點怨恨。
夏碧荷要留宿一宿,平津侯夫婦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本來,事情發生在平津侯府,他們多多少少也有責任,不被怪罪就已經萬幸了。
然後就輪到處理明家的事情了,明澤悅甭管多囂張,在家裡麵多驕縱,在夏都禦使這樣積威甚深的人麵前,那也跟鵪鶉似的,不要太乖,尤其是她爹娘都擺著恭順低姿態,她自己還做錯了事,這頭就埋得根深了,擰著衣服,局促不安。
明澤悅的父親,額頭其實也有點冒汗,因為恒王勢頭十足,他們這一係的人都有點飄,使得夏都禦使盯他們盯得緊,這回女兒還直接撞到對方手心裡,他要是參自己一個治家不嚴,教女無方,那他根本就沒有辯駁的可能。
還沒正式交涉,那邊,明澤悅的祖父兵部尚書匆匆趕來,孫女鬨出來的破事兒,自然還不需要他出麵解決,但是,耐不住對方是監察院的夏老頭,讓兒子兒媳出麵解決,身份完全不對等,那就隻有被徹底壓製的份兒,所以在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甭管是不是自己這邊的錯,隻要對上夏老頭,都習慣使然的想要先發製人,想將對方給壓製下去,所以,兵部尚書一開口,不是自家人如何,而是夏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