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亂跑,知道嗎?”韓氏叮囑道。
“知道了,喏,我就在那邊得亭子裡等著你們。”聞人瀅指指不遠處。
那是“半山腰”上,一塊突出的岩石上的小“觀景亭”。
“行。”韓氏擺擺手,帶出來的人,留了一半給她。
在等待期間,聞人瀅倒是沒瞧見什麼熟人,無聊了,就拉著丫鬟一起賞景,從一棵樹,一朵花,一塊石頭,都能被她拿來評頭論足一番。
隻是在某個時候,聞人瀅頓住了,看著下麵主道上浩浩蕩蕩而來的隊伍,奢華無比的馬車,前後跟著的除了丫鬟侍從,穿著統一軟甲,一看就不好惹的護衛,而且多達幾百人,這些人可不是什麼雜兵,瞧著就是訓練有素的,而這些人通常隻有在什麼人身邊能見到呢?皇上,親王,郡王,當然,這人數規模,肯定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然而,在皇城中,除了這些人,還有一個人身邊也配了這麼一支護衛,皇上的胞妹,在皇上登基後被封為長公主的福康長公主。
上一回的奪嫡之爭,聞人瀅自然是無緣得見,她出生的時候,已經塵埃落定,但是後來偶然間聽聞,據說是相當的凶險,尤其是在最後關頭,偏生先皇那會兒已經基本不能理事了,皇子間明目張膽的刺殺都存在,皇上就遭遇過這麼一回,而且還是在他自己的王府,那一回,才生產了沒幾個月的福康公主給皇上擋了一擊,不幸的是刺中了腹部,失去了生育能力,幸運的是她已經誕下長子,然而,這孩子卻是身體有瑕,不健全。
可是駙馬需要正常健全的子嗣啊,後麵會怎麼樣,簡直不言而喻。
便是宣仁帝也沒辦法壓製駙馬如何,那就隻能儘量的彌補福康長公主,給了她無上的尊崇,那個不健全的孩子也給了最大的包容,甚至給了一個公爵位,要知道他老子也就一個駙馬都尉的閒職,品級上還隻是跟伯爵位相當。
甭管當老子的怎麼不喜歡這個兒子,那也拿這兒子沒辦法。
彆看這位小公爺因為不健全,被人歧視嫌棄,但是有皇帝這個舅舅寵,親娘也心疼他孤孤單單一個人,什麼都縱著,以至於彆人歧視的眼光,反而使得他變成脾氣乖戾,暴躁陰鬱,還陰晴不定,那真真是整個皇城的第一霸王,皇子見了他,都要繞道,就怕他什麼時候突然發瘋,吃了虧,到他們老子麵前都沒法討回公道。
索性,這位小公爺也知道分寸,每次最多就是將人給揍一頓,戲弄戲弄,宣仁帝也最多就是訓斥兩句,給點小懲罰,要說能得宣仁帝無限包容的人,這位小公爺當屬其一。
福康長公主低調,平常都在公主府,除了宮宴,其他的宴會,基本上不參加,便是皇子封王大婚,她會不會出席,都看心情。
小公爺有自己的公爵府,還就在她娘公主府旁邊,索性被他打通了,多數時候都窩在公主府裡,至於駙馬?嗬嗬,那就常年窩在自己家裡了,他就是想見長公主,長公主也不想搭理他,隨便他想乾什麼,想到她這裡占便宜,那不好意思,沒可能。
長公主也是沒想再找一個,不然早就和離了。
親王郡王的儀仗出行,通常也隻是一般的護衛,這樣的精銳就少數的一些。
所以,或這麼招搖過市的,除了那位小公爺,幾乎不作他想。
要說聞人瀅其實都沒見過這位小公爺。
周群山的兩個較大的山頭靠前,一個比較靠後,幾個小山頭的半數以上也都分布在靠後的位置,這會兒,這一隊人馬,瞧著是直奔第三個較大的山頭而去,前麵快速的清場,甚至是封鎖,彆說是普通百姓,就算是有一定身份的,那都以最快的速度避開,即便是從正麵下來的,趕緊轉道,而沒遇到有岔道的,就直接折回,準備從山的那邊下去。
可見這“威懾力”有多足。
聞人瀅沒擋在他們的道上,當然是不用挪動,這會兒陷入了回憶。
這小公爺的囂張跋扈,可不是明澤悅那個級彆能夠相提並論的,但是,他所有的底氣都源自於宣仁帝,宣仁帝一死,他就瞬間跌入穀底,敦王其實沒少在他手裡受氣,按理說,在敦王登位之後,第一批料理的人中,就該有這位小公爺一份,不過,上輩子好像沒聽到關於這位的任何消息,就如同宣仁帝駕崩,他也就跟著消失了一般。
或者是福康長公主德在第一時間給他安排了退路也未可知,畢竟那會兒真亂,其他人也顧不上她兒子,趁著混亂將人送走,可能性是很大的。
就是不知道他跑到觀音寺來乾嘛?這裡可沒有他消遣的東西,自然也不容放肆。
福康長公主貌似挺信佛的,小公爺在其他人麵前如何乖張,在親娘跟皇帝舅舅麵前,卻是個孝順的,那麼,或許是為了福康長公主過來的也未可知。
然而,在聞人瀅盯著馬車走神的時候,馬車裡的人也在看著他。
馬車看上去是遮嚴實了的,實則不然,窗戶上蒙的是一層薄紗,遠不能及近,近能看遠。
那位傳言中的小公爺,懶散的靠在側麵的榻上,一手撐著頭,一手端著酒杯,衣服穿得鬆鬆散散的,胸口都露出來一片,說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年齡,卻十足的浪蕩子模樣,不過從露出來的手臂來看,似乎又十足有力。
麵上卻戴著一張麵具,黑底,金色的紋路,就留了一雙眼睛,下巴跟嘴巴,嘴巴位置不知道使用的什麼材料,十足的貼合,並不影響他吃喝。
他伸腳踹了踹占據了主位的木輪椅,“魏亭裕,你看什麼呢?”半支起身,往外麵瞧了瞧,“喲,你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短命鬼,還想著小娘子呢?彆是人家過門就守寡了吧。”開口,隻是那聲音,好似有些不對。
沒錯,看著聞人瀅的正是魏亭裕,要說在知道小草是聞人家的姑娘之後,他對聞人家的每個人,包括下人,可都仔細的了解了一番。這個小姨子,哪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