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麵具,魏世子還是第一次戴,說起來,很不舒服,但是,再不舒服也得戴著。
見魏世子不再說話,小草也不再多問,本來,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怎麼就突然問了呢?其實已經做了逾越的事情。
小草沒注意到,花語縮在角落裡,忍笑忍得那叫一個辛苦,雙肩止不住的顫抖。而文新雖然是木訥老實臉,這會兒麵具下也些露出不少的情緒。
說實在的,他們要遇到主子爺這樣的人,在他們知道真相後,怕是也忍不住要打人,主子自己倒是也很有自知之明。
隻不過笑過之後,又忍不住心酸,按照主子內心的本意,怕是時時刻刻都想要跟夫人待在一起,可他隻能壓抑自己,連多看一眼都不敢,而等人到眼前的時候,更是半點情緒不敢泄露。他掩在袖中的手,那手心怕是都已經掐出血了。
主子年紀輕輕就能不露聲色,未嘗不是從這上麵練出來的。他們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有時候見到主子思戀又克製的狀態,仿佛能讓人生不如死。
“我送姑娘回去吧。”魏亭裕輕聲的開口道。
小草搖搖頭,“不必了,魏世子也應該多休息才是,也沒多遠,我自己回去就行。”
魏亭裕微微的垂下頭,能不見的時候,他儘量的克製著,可是這見了之後,他總還是希望能在她身邊多待一些時間,哪怕隻能看看她,哪怕隻能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到底是姑娘家,既然是我將人請出來的,自然要安然的送回去。”
“那要不然你派兩個人送我?真心建議魏世子你早些休息。”
小草是什麼性子,魏亭裕能不清楚嗎?所以,他還能說什麼。“好。——花語,你帶兩個送為人姑娘回去。”
“唯。”花語氣弱的應了一聲,心裡忍不住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淚,主子想乾什麼,她能不知道嗎?她現在“攪和”了主子的“好事”,可不就等著被穿小鞋嘛。彆看他現在看起來一切正常,心裡還不知道掀起了何等的狂風驟雨。
主子向來不是愛計較的人,隻要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偶爾鬨騰鬨騰不守規矩,他也不會說什麼,但是,唯獨在夫人的事情上,那心眼就跟針尖似的。
忠心耿耿的下屬又能怎麼樣?這個時候,那也統統靠邊站。
雖然“罪魁禍首”是夫人才對,但是,怎麼可能是夫人的錯呢?主子又怎麼可能生夫人的氣,那就隻能是他們這些人的錯,如果他們不存在,主子的目的不就能達成了?!
對於魏亭裕的心思,他們是摸得門清,他就是這麼無情冷酷無理取鬨,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你能將他怎麼樣呢?哼都不能哼一聲,一點異樣的情緒都不能有。
花語抬頭,想要將文新拉來當墊背,結果,鬼影都沒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溜了,到底是誰說他是老實人的?分明比誰都滑頭,有這樣的老實人嗎?
等到花語跟小草離開,文新又突然現身,將主子連人帶輪椅給抬出去,放在廊下。
魏亭裕端坐著,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小草離去。
院子裡的火把已經熄了,隻的幾個燈籠,越遠,越見的模糊。
魏亭裕坐在木輪椅上之後,文新跟在他身邊的時候是最多的,有時候這感覺自然也是最為強烈的,幾乎每一次,這樣的“分彆”都像是最後的訣彆。
不知道是魏亭裕的眼神實在太過灼熱,還是彆的什麼,小草在跨出院門的時候,突然間回頭,明明光亮不夠,這個距離下,不足以看到什麼,魏亭裕也下意識的勾起笑,小草還是像感覺到了什麼,心臟不受控製的狂跳,然後不由自主的折返回來,不遠不近的站著,定定的看著魏世子。
“姑娘還有什麼事嗎?”這一刻,魏世子的聲音,不用刻意,也啞得不像話,說完話,就引起一陣咳嗽聲,及時如此,目光也不曾從小草身上挪開,而心臟,幾乎快要跳到嗓子眼。
方才好似被魘住的小草,猛然間回神,下意識收回目光,“抱歉,魏世子方才太像一個曾經的故人,一時失態,還請見諒。”說完,小草就急匆匆的轉身走了。
跨出門,小草險些哭了出來,她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是魏世子真的像亭裕,還是因為之前做了夢的關係,隻是一點點的感覺,就讓她跟走火入魔似的。
一個沒注意,踩到一塊石頭,小草踉蹌一下,若不是花語及時扶住她,怕是會跌倒。想她翻山越嶺,去了多少險要之地都好好的,差點被塊小石頭絆倒,多可笑。
花語看著情緒低落的小草,內心複雜難言,老天為什麼要對主子跟夫人這麼殘忍呢?有一種索性將事情捅破的衝動,但到底是控製住了。
小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自然就沒注意到的花語的情緒,但凡有一個清醒的人看到,就該發現不對勁兒,按理說,他們今日是第一次見,都沒說上幾句話,如何會是關切又心酸,幾度欲言又止呢?再複雜一點,怕是都要想歪,是不是這位聞人姑娘想要攀龍附鳳,故意用這麼拙劣的手段想要引起他們主子的注意。
該有的反映沒有,不該有的反應一堆,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
魏亭裕挺直的後背都彎了下去,精氣神似乎在瞬間被抽空,用帕子壓在嘴邊,最大程度的忍耐著咳嗽,然而,“噗——”的一聲,從他口中吐出來的血,整張帕子都掩不住。
文新眼瞳驟縮,“主子——”
魏亭裕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彆嚷……”
文新瞬間紅了眼眶,“主子……”
魏亭裕緩了一會兒,漸漸的鬆開手,想沒事人一般,擦擦嘴,將帕子捏成一團。
“主子,不好,夫人,夫人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