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想到了另一個大秦,二世而亡。
以後世人的角度看,沒殺了六國的王族其實走了一步臭棋。
雖然有諸多不能殺的原因,但在陸源看來,這無疑是埋下了隱患。
從打擊貴族,消滅門閥來說,本質上是為了國家安定。
大家都笑話種姓製度,可曾想過,這片土地,曾經也有種姓製度。
是那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是‘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
是‘滿城儘帶黃金甲!’
是‘天高皇帝遠,民少相公多。一日刮三遍,何不反他娘?’
在一次次的大變之世中,將這些階層,貴族,摁死在土裡,不得翻身。
軍部眾人倒是沒說話,對他們而言,辛辛苦苦把敵人抓回來,認個錯就能榮華富貴,這榮華富貴未免來的太容易了。
他們甚至還覺得殺得好。
曹文虎不解的看著陸源,又看了看淚流滿麵的夏紅梅,若有所思,“陛下,殺兩朝王族不算什麼,但是要殺到眾人心服口服才是。”
“這就是你們要做的事情。”陸源起身,“朕本儒生,上任北涼,途中遇賊,奮起反抗。
又遇夏景迫害,不得已武裝自己。
苦修內外功夫,嘔心瀝血,忍氣吞聲數年,才換來了北涼。
北涼,三不管之地。
餓殍遍地,盜賊叢生,今日之繁榮,全都是他們逼出來的。
世人都叫朕以德報怨,可以德報怨,何以報直?
他們三番兩次出爾反爾,撕毀盟約,逼著朕強大,逼著朕一統中土。
但朕絕對不會感謝他們。
把兩朝的罪過儘數羅列,他們才是天下大亂的禍首。
退朝。”
陸源一甩衣袖,大步離開永平宮,留下麵麵相覷的眾人。
曹文虎不經意間走到夏鳶的麵前,壓著聲音道:“我替他們求情,非是私情。”
“我懂。”夏鳶點點頭,對曹文虎還是非常敬重的,知道他沒有其他的心思。
“但是我希望你勸一勸陛下,為了大局考慮,要弄死景朝王族,不急於一時,等個一兩年,眾人不在關注,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還不會讓陛下落人口舌。
當然,這隻是我的建議。“曹文虎搖了搖頭,隨即離開。
夏鳶臉色陰晴不定,走到夏紅梅身邊,還沒等她開口,便聽姐姐道:“不能當眾處死那畜生,那畜生死了就死了,不能讓他汙了陛下的名聲。”夏紅梅一擦眼淚,“走,跟我去見陛下。”
陸源剛來到禦書房,屁股還沒坐熱,夏紅梅姐妹就來了。
“你們倆怎麼來了?”
姐妹倆一句話沒說,直接跪在了陸源麵前。
“這是做什麼?”陸源急忙起身過去攙扶。
“紅梅知道陛下心疼我們姐妹,所以才強行要殺景朝王族,可如果為了殺他們而讓陛下背負罵名,那我們寧願不殺。
滅了大景,陛下已經為我們報了大仇了。”夏紅梅看著陸源,眼中滿是感激,她並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女人。
在她心裡,陸源的名聲比一切都重要。
她們辛辛苦苦,把陸源推到了這一步,為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