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芝在《當你老了》中寫道:“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者真心,隻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那是劉星最喜歡的詩歌,每當寂寞的日子總是捧在手裡細細研讀,想在裡麵讀出自己和趙小曼的未來,當然無甚結果,他和這首詩卻象好朋友一般,建立了深厚的情誼。雖然後來水木年華改編的歌曲也很出色,但是劉星依然固執地認為,他們沒有唱出詩歌裡溫暖而紅光閃耀的爐子,和情人眼裡柔和的星星,那一味痛苦的不是愛情,總是平淡如鳥的也不是,真正的愛情是看著心愛的人朝她選擇的方向而去,始終是她身後堅定的牆,隻要她回來都可以隨意停靠。
劉星在感情路上本就是一個不那麼勇敢的家夥,他曾天真地認為機會是等來的,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追趙小曼失敗之後,那麼最後一個機會就必定是自己的。
他這十年,也是一個等待的十年。
唐茵遇見劉星的時候,他已經爛醉如泥。這個俯在桌上的家夥正在狂呼著:“老板,給我個爐子。”老板哭喪著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唐茵來了之後他才呢喃地抱怨:“這位太太,都開著空調呢,你先生還要啥子爐子啊。”
“太太,還口服液呢。”唐茵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嬌羞,這個太太的稱呼20多年來破天荒地頭一遭,在她耳膜裡形成了一股衝擊波,她看了看趴在桌上已經夢周公的劉星,心中蕩起了一絲漣漪,這個男人帥氣而棱角分明的臉蛋、乾練而修葺得體的短發,最特彆的是那雙纖長的手,跟女人的手一般,這是個外剛內秀的男人。這麼多年來,追自己的男子可以從秦淮河排到玄武湖了吧,但是自己卻一直沒有動過心,難道我這個“太太”一直在等待他的出現麼。看著唐茵有些癡呆的眼神,老板嚇了一跳,心中暗想:“這美女不會也是一傻子吧。”
唐茵刁鑽一笑道:“老板,再給他點碳火。”
老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心叫完了完了,今晚碰見兩傻子,這飯菜錢要不回來咯。唐茵把五張百元大鈔放在他的眼前,老板才回過神來,眼中充滿了驚喜的光芒。“老板,他手機上那麼多人名,為什麼你會把電話打給我。”唐茵問得很溫柔,象是九天仙女下凡塵的她本來就看得老板暈忽忽的,此刻看到美女如此溫柔地看著自己,激動得竟然失聲了,良久平服了心情的他露出菜青色的牙齒,說了一句讓唐茵咬牙切齒的話:“因為我也姓唐,所以就在他的電話裡這麼隨意一找,前兩個姓唐的女人都說自己在外地,隻有您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美女立即變成了母老虎:“那麼你為什麼肯定我是他太太。”
老板想也沒想回答道:“您不是他太太為什麼大半夜的一個人來了,還來得這麼快。”
“你可以去死了。”唐茵的臉上結了一層冰霜,她的眼神可以殺死一頭牛,生怕自己手中的鈔票得而複失的老板顯然沒有傻到把自己和一頭牛去類比的程度。唐茵沒好氣地瞪了老板的背影一眼,然後很溫柔地把劉星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她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突然覺得自己象一個等著丈夫回家的小妻子。每個男人都是孩子,那個能讓她母性大發的孩子就是她的愛人吧。“天,我是愛上他了吧,這個動起來可以勁暴地打倒身邊一群人,安靜下來卻喜歡吟葉芝的雙麵男人。”她沒有想到自己由喜歡變成愛的升華竟然是一個勢利的酒店老板協助完成的。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飯店的招牌,上麵有些掉漆的牌匾上三個醒目的大字:自然居。
“一個人獨斟,他是喜歡這種自然而然的狀態吧。”唐茵淡然一笑心想到:“這劉星還真是個特彆的家夥,哪裡特彆呢偏偏自己又說不上來。”然後轉念一想不特彆的男子怎麼能吸引我呢。她並不知道劉星住在酒店裡,隻能讓的士司機把他送到了自己家裡,“這可是我這25年來第一次把男生帶回自己家裡。”雖然父母已經外出旅遊了,唐茵還是感覺自己有些心慌慌的,象是偷了什麼東西似的,然後自己給自己壯膽:“偷個屁啊,不就帶個男人回來麼?多大事啊!”南京人最提氣的一句話就是這“多大事啊。”多豪邁的一句後綴,一聲怒吼之後,連唐茵這樣的小女子都感覺自己頓時安定了許多。
睡得象死豬一般的劉星哪裡知道自己有這等豔遇,整個人還在周公老婆床前念著淫蕩的詩篇。這時唐茵的身上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雖然臉上紅如碳火燃燒,但是她還是把1米85的劉星準確地給扔上了床。她是理工科的學生,但是對於力學的把握還不那麼精準,她這麼猛地一摔,自己也隨著慣性飛了出去,而恰好就摔在了四仰八叉的劉星的懷裡,受力之後,他攤開的雙手一下子合攏起來,正好又撫在了她高聳的胸前,唐茵微蹙了一下瑤鼻,“這也太巧了吧,難道這小子在裝醉?”想著,她趴趴給了劉星屁股兩腳,在確認劉星還是一頭爛醉的死豬之後,愛害羞的她臉蛋又紅了:“太難堪了,他的手為什麼老和人家那裡過不去啊。”
數度掙紮未果之後,唐茵隻能任由這個野蠻的男子抱著入睡了。劉星臨起身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手上有內容,睡眼惺忪的他還以為自己仍然在夢裡駕駛著殲30的飛機,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鳥,他連忙用力地操縱著方向盤…
“啪!”早已準備好的唐茵還在想怎麼掙紮出劉星的魔掌,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手上還有進一步的動作,不管自己多喜歡麵前的這個男子,唐茵甩耳光的頻率還是一點沒改。
這一甩,劉星夢立馬醒了頓時跳將了起來,手中的那格鬥式做了一半,看到麵前俏立的唐茵他苦笑著又放下了。“怎麼是你啊,小唐。”
他看著正在整理胸衣忸怩不安的唐茵立即知道了自己夢裡駕駛的是什麼,臉色一紅,心裡還是很流氓地冒出了一句聲音:“厄,真大,好柔柔啊…”好不容易平抑了心中淫蕩的想法,“那個…我昨天沒對你怎麼樣吧。”劉星立即有些急切地問道。
“還沒怎麼樣,便宜都被你沾足了。”唐茵的臉色本就有些不堪,這麼一問又弄了她一個大紅臉。她艱難地迎著他的臉孔,原本淩厲的眼神也被打散了許多,他如此突兀的一問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劉星使勁地搖了搖頭,然後念經式地念叨著:幻覺幻覺,都是幻覺。
唐茵“撲哧”一笑,這個精明的小女人被他逗樂了,心裡暗叫一句神經病,然後正色地告訴他:“你就是喝醉了,還有清晨的時候不太老實,那一巴掌你是實至名歸,就象博爾特搶跑也被零容忍地罰下場一樣。”
“該打,該打,厄,那…那我們沒有…零距離地接觸呢。”劉星還是不放心,他心不在焉地看著四周唐茵的閨房,然後喃喃地問道。
唐茵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得美,你妹妹我可也是跆拳黑帶,我不願意,李小龍也占不了便宜。”
“我去,黑帶很牛叉麼?在我這個無冕冠軍的眼裡,也就花拳繡腿罷了。我要真想乾點什麼,你祖師爺來都白搭。”劉星尷尬地笑笑,這牲口心中委瑣地想道。麵前的這個小女孩雖然和自己隻有短短幾次的邂逅,但是自己總覺得已經認識她好多年了,她知道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她是他最溫柔的那一個聽眾,也是最後一個聽眾吧,不然誰會把喝醉的自己帶回家。這是傳說中的對眼緣吧。
他看她的眼神突然間有些鬼火,她勇敢地迎了上去,一個纏綿的熱吻把整個房間弄得春色無邊。劉星這次沒敢把自己當駕駛員,他隻是輕輕地把她擁抱在懷裡,趙小曼遠去的傷感被弱化了,他覺得整個世界又充滿了生機。怪不得人家說忘記失戀隻有兩種法寶:一是時間,二是新的戀情。唐茵躲在劉星的懷裡,她甚至容許他去想另外一個女人,那個浸透了他整整十四年時光的白衣女子,她心中的小宇宙很是強大:“哪個男人心中沒有一個白衣飄飄的年代,讓他和他的幻想高飛去吧,我在原地等他歸航。”想著,她用一個更加熱烈的吻阻斷了劉星的回憶,等他熱情被調動起來的時候,唐茵卻把小手放在了他蠢蠢欲動的唇邊,一個帶著笑意的NO。
這個小魔女倒是深諳駕禦之術,她古怪精靈地輕哼了一聲離開了劉星的魔掌。
“劉星,你小子死哪去了,昨天一個晚上都沒有開機。”猴子在電話裡劈裡啪啦地一陣怒吼。
“老子們在紫堇宮飯店當了一夜門童。”
“門童?”想到猴子那肥胖的身軀,劉星心中想笑道:你是門童還是門神啊,一個屁股就有一扇門大。
“有什麼收獲?”劉星當然是知曉猴子的性格,先許諾一頓大餐封住了他的口,然後直入主題阻斷了他的討價還價。
“這我和山羊不是跟蹤張長明的麼,從雙燕的集團公司到這個酒店,你知道我們遇見了誰。”猴子賣了個小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