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善人,能遠遠看看,也是福氣了。”我咬著牙說道。
“群先生請跟我來。”
導遊帶著我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角,將牆上濃密的爬山虎枝葉撥了撥,露出了一個小口子,他往裡望了一眼,轉身笑了:“林牧師正在草坪上在給孩子們講故事啦。”
我踮腳通過那道裂口向裡望去,血一下子湧上了頭,太陽穴突突直跳。木卓心,穿著黑袍,坐在草地上,邊上圍了一圈四歲到十歲不等的孩子。他麵帶笑容,手裡拿著本書誦讀著,一臉和藹可親的模樣。孩子們或坐或臥,聽得津津有味,絲毫不知道他們圍著的,是一個雨夜殺人犯。
直到被拉了好幾下,我才醒悟過來,回身對導遊道:“綠色的草坪,黑色的牧師,純潔的兒童,我簡直要感動的哭了。”
導遊也感慨道:“林牧師是最不在意名利的啦,除了為孩子們義賣捐款時候會露麵,一直都是在裡麵儘心照顧孩子們,連吃住都不回生活區的啦。”
我望著邊上不到五十米的那座破爛倉庫,皺皺眉道:“這是誰的產業?突兀在這裡,褻瀆了福音堂的聖潔。”
導遊望著那黑乎乎的建築,無奈地搖了搖頭:“福音堂想把這塊地盤下來擴建孤兒院的,可這個業主,據說有社團背景啦,開了高價,福音堂實在付不起啦。”
我掏出一張黃票遞給導遊,道:“陳先生,我就不再打擾了。這點心意,請幫我捐給福音堂,給孩子買點小零食吧。”
出了福音堂,我走到那座倉庫的門口,大門上方隱約可見“四海商貿”四個字。鐵質的兩扇門用一條鏈條鎖著,門和鏈條都是鏽跡斑斑。我用力推了一下,鏈條被繃直,兩扇門之間的間隙足以擠過一個人。
我鑽了進去。倉庫約三十米寬,六十米長。一樓堆積了大量的空酒瓶和爛木板,滿地的碎玻璃,靠大門處還有幾張高低床,附近有點過火的痕跡,看來以前還住過人。一樓的天花板,中間有一個大敞口,估計是吊裝貨物用的。我找了半天,才在角落找到了一個直梯。戴上早就備好的紗手套,我抓著直梯兩側小心翼翼地爬著,生怕踩斷了那不知鏽了多少年的橫檔。
倉庫二樓牆上開了許多窗戶,光線透入,亮堂了許多。整片地麵一具具木頭或塑料模特東歪西倒,還有大量的鐵架子,破紙箱,以及一袋袋不知什麼貨物。倉庫儘頭有一個佛龕,裡麵的佛像已經不見了,前麵供桌上一堆黑乎乎的不知什麼東西。
我走到正對著福音堂的窗戶邊,向外看去。孤兒院的草坪上已經沒有人了。我掏出望遠鏡,仔細觀察。草坪邊上是孤兒院的主樓,不知道木卓心的房間是哪間,應該是正對著草坪的某間吧,這樣在房間裡可以看到草坪上的孩子們。
觀察完畢,我下樓,鑽出門,脫了那件滿是擦痕和灰塵的球衣,打算找個遠一點的垃圾桶扔掉。走過幾個路口,在一個小巷子前,聽到裡麵傳來童音的歌聲。我駐足細聽,是一首讚頌基督的歌曲。我悄悄走進去,發現在一個垃圾桶邊上,一個五歲的孩子正站在那裡歌唱。看到我,那孩子不好意思地閉嘴了。
我蹲下,對他招招手,問:“小朋友,你唱的什麼歌?”
那孩子抿著嘴,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說:“是‘哦,基督的十字架’。”
“唱的真好,你叫什麼名字?”
“蔣子軒。”
“你是那邊那個教堂的唱詩班的孩子嗎?”
那孩子神色黯然,搖搖頭。
我看他衣服也挺破舊的,估計是這附近窮人家的孩子,便將手裡的球衣遞給他:“這件衣服送給你,雖然有點臟,但是今天才買的。”
那孩子接過衣服,疑惑地看著我。
“子軒,我想錄你唱的歌,好嗎?你把剛才那首歌完整地唱一遍。”我掏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
那孩子也不怯場,昂首挺胸完完整整唱了一遍。錄完我拍了會兒手,將子軒有些害羞了。
我掏出一張綠票子給他:“謝謝你,作為回報,我請你吃冰激淩。”說完我拍拍他,收起手機,離開。
在路邊幾處小店逛了逛,買了一頂女式假發和女童白色連衣裙,我騎上車回到了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