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鬆了口,但金九音硬是把啟程的日子拖了七八天。
“我在漠北怎麼也算小有家業,這麼拋家舍業的跟你回京城,不得安排妥當了?”
“這一走還不知何時再回來,好友故交不得告彆一下?”
“前途未卜,我心裡不安,不得卜算個黃道吉日?”
前兩個理由還說得過去,至於這最後一個,林崇淵就嗬嗬了,他歸心似箭,能早一天離開這鬼地方哪一天都是黃道吉日。
在他看來便宜侄女不過是拖延罷了。
耐著性子等了七八天,在他的耐心告罄之前便宜侄女終於吐口啟程了。
哦,臨上車前還逼著他簽了一紙承諾書,承諾絕對不再拿顧掌櫃威脅她。不簽就寧願魚死網破也不上馬車。
林崇淵能怎麼辦?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唄。他自稱算是好脾氣,這一趟漠北之行卻把他心底的惡全都放了出來。
有生之年他從未這樣憋屈,也從未如此覺得一個女子麵目可憎。
金九音走了,離開了她生活了十四年的漠北,哦不,原身那兩年不算,應該是十二年。
去奔赴一場對她來說不知是凶是吉的盛宴。
京城繁花似錦,聽說卻也多風又多雨。
這次離開她隻帶走了李大嘴、錢小康和小唐,李大嘴是廚子,滿足她的口腹之欲。錢小康和小唐是車夫,兩人輪流趕車。
錦繡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她打小就和姑娘在一起,現在姑娘去京城卻不帶她,她又傷心又委屈。
可姑娘說了,她這一去還不知什麼情況,若是情況不妙,她一個人也好脫身,讓她安心在漠北嫁人吧。
還給了她三百兩銀票,說是她的壓箱錢,讓她好生收著。
還說,馬浩川若是對她好,不妨漏個三瓜倆棗。若是對她不好,一個子都不要往外拿。
錦繡的心跟針紮似的疼。
她的姑娘呀,就是這樣心狠又柔軟。
顧掌櫃一改往日笑嗬嗬的慈祥模樣,甩向林崇淵的全是冷嗖嗖的小刀子。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帶走了他的姑娘。
他想陪姑娘一起去京城,人心叵測,姑娘還這麼年輕,他如何能放心?
姑娘卻道:“不用,我就是去看看,好玩我就多呆幾天,沒意思我就回來。您老啊彆操心了,您還是幫我守好客棧吧,順便鎮著山上那些家夥。彆以為我不在了就可以稱大王,您幫我給他們緊緊皮子。”
好友故交,金九音不少,但能夠站到人前為她送行的還真不多,除了客棧的員工,也就是那些客人了。
客人們除了真心祝福,更多的是不舍,舍不得李大嘴,他這一走,他們哪點口腹之欲可就沒了。
林崇淵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再耽誤下去索性今兒都不用走了。
林福頂著主子的低氣壓來到金九音這邊,提醒,“音小姐,時辰不早了,該啟程了。”
金九音正安慰錦繡,對他的話就跟沒聽到一樣。
林福又好聲好氣的提醒了一遍,“音小姐,該啟程了,不然要錯過宿頭了。”
金九音這才瞥了他一眼,對錦繡道:“行了,把眼淚擦擦,歡歡喜喜的送我,姑娘若是混好了,以後帶你飛。”
又看向其他人揚聲道:“多謝諸君相送,山高水長,各自珍重。我該走了,諸位都回吧。”
說完一弓腰鑽進了馬車,錢小康拽著韁繩躍上車轅,甩開了鞭子。小唐則坐在另一邊車轅上,李大嘴趕著另一輛馬車跟在後麵。
車輪滾動,金九音揮手告彆眾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姑娘,姑娘!”
身後傳來錦繡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追著馬車跑著,摔倒了,又爬起來,她跑著,哭著,臉上的淚被風吹乾,又濕了。
眼見著馬車越行越遠,錦繡絕望了,她跪在地上,大聲的嘶喊:“姑娘,您早些回來呀!”
“------天冷了記得添衣,天熱也不要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