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抓錯了人,但此地的知府大人倒也算有所作為。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個道理無論是林崇淵還是金九音,都懂。
何況林崇淵還沒有出仕,不宜留下囂張跋扈的壞名聲。越是身在高位,越是要謙虛謹慎,
所以晾一晾為難一番差不多也就翻篇了,不過這口氣還是要出的。
“你不是要做我老子的嗎?”林崇淵看向跪在地上的官差,目光陰沉。
昨晚那個態度囂張的官差悔得都想以頭撞牆,他哭喪著臉,“小人知錯,四爺您寬宏大量,就饒小的這一回吧?”
“您是小人老子,啊不,是爺爺,祖宗。”
“小人是孫子,是混賬,四爺你大人大量就抬抬手吧。”
一下一下狠狠抽著自己的嘴巴子,叫你嘴賤,叫你嘴賤,惹大禍了吧!
人家是侯府公子,是大皇子的外家,捏死自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可憐他才成親三個月,媳婦肚子裡還沒揣上他的種,他家又是單傳,若是------
爹啊,娘啊,兒子不孝,斷了咱老王家的香火。爹啊,兒子今後不能在您跟前儘孝了哇!媳婦哎------
想起才抱上不久的媳婦,官差更悔了,涕淚四流,那叫一個傷心。
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也忒丟人了,林崇淵都覺得辣眼睛,“滾吧!”他難道還能真把人殺了?那也太沒涵養了。
這一聲“滾吧”對心生絕望的官差來說簡直是仙樂,他欣喜若狂,“謝謝四爺,謝四爺不殺之恩。”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磕頭,磕得腦門紅腫一片。
林崇淵的臉卻黑了,不殺之恩?他有那麼殘暴嗎?
“滾!”趕緊滾得遠遠的,免得一會他改變了主意。
“是,是,小人這就滾,這就滾。”官差忙不迭的爬起來,弓著腰退了出去,一溜煙兒跑遠了,跟後頭有老虎攆似的。
林崇淵那個心塞呀,就彆提了。
金九音坐在太師椅上,手上端著沉魚奉上的香茶,慢條斯理的抿上兩口,才看向地上跪著的獄卒,“你準備怎麼弄死本姑娘?”
獄卒嚇得麵如土色,磕頭如搗蒜,“小人該死,姑娘饒命,饒命啊!”
“這會知道怕了,昨晚上不是很能嗎?還讓本姑娘等著——”金九音嗬笑了一聲,“本姑娘等著看呢,看你怎麼弄死我。”
最後三個字說得極慢,極溫柔。
柔和的聲音落在獄卒的耳中,卻跟催命符差不多,“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該死,小人是地上的爛泥巴,姑娘是雲端上的仙人,收拾小人都臟了姑娘的手,小人自己掌嘴。”
左一下,右一下,“叫你不會說話,叫你冒犯姑娘,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小人一條狗命吧!”
獄卒不敢有絲毫弄虛作假,一下一下打得可實在了,不大會兒臉就腫得老高,嘴角都出了血。
金九音冷冷的看著,眼底平靜,並無絲毫觸動。
反倒勾了勾唇角,露出諷刺的笑容,“可惜了!”好看的眼睛斜著,一副惋惜的樣子,“姑娘我既不寬容,也不大量,姑娘我肚量小,睚眥必報。”最後的一句說得特彆重。
“桃花,他哪隻手對我不敬的來著?”金九音身體向後靠去,懶洋洋的問桃花。
“回姑娘,是右手。”桃花垂著眸子恭敬地回話。
“那就把右手砍下來吧。”金九音輕描淡寫地吩咐。
獄卒猛地抬頭,哀嚎,“姑娘饒命,姑娘饒命------”被人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