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席的時候金九音跟祖母坐在一起,倒沒怎麼吃,光聽同桌上的人議論新娘子嫁妝真多,真不愧是村子的孫女,還說林家果然疼閨女。
劉家莊那邊也在議論新娘的嫁妝。
“瞧見沒?瞧見沒?整整八個箱子!我說劉家大小子咋騎著馬去迎親,這麼富裕的老丈人,擱我也得把麵子做足。”
時下村上姑娘出嫁少有給嫁妝的,都是一個軟包袱就打發了,能做上兩身新衣裳都算是好的了,要是再能有一兩個箱子,那都是家裡寬裕又疼閨女的。
鄉下人家,就算寬裕又能寬裕到哪去?再疼閨女也是有限,還是比較看重能傳宗接代的兒子。
叔公一家雖然也看重兒子,但並不輕視閨女,早些年叔公不是跟著在京城過過幾年富貴日子嗎?也見識過高門大戶嫁女,是以孫女出嫁他也舍得陪嫁,再加上九音給了那麼多添妝禮,他要是再小氣吧啦的,不惹人笑話嗎?
因此原定就四個箱籠,現在直接翻倍變成八個了。
“聽說新娘子家兄弟都讀書,說不定哪天就成了官老爺,那劉家豈不就和官老爺成了親家?劉家大小子果然是個好福氣的。”
劉家爹娘迎著村民們羨慕的眼神,也是喜笑顏開,等他們知道兒媳婦的嫁妝裡有二十畝的上等好田,那嘴呀都裂開得合不上了,哎呦喂,這兒媳婦是娶著了。看林迎春跟看金娃娃似的,彆說磋磨了,都恨不得捧上天呢。
日回門,金九音見林迎春氣色很好,便知道她在婆家過得舒坦。而林迎春則誠懇地跟她道謝,還塞給了她一雙精致的繡鞋做禮物,“彆嫌寒酸,姐姐我也隻有這個能拿出了。”堂妹富貴,她就算傾家蕩產置辦出的禮物可能也比不上她隨賞丫鬟的一個鐲子,那就隻能在心意上下功夫了。
“不嫌棄,我喜歡迎春姐做的鞋子。”金九音神情坦蕩,說的倒是實話。素雅的鞋麵上繡著蘭草,針腳細密,這繡活都快比上蓮香了,可見在這雙鞋上迎春姐是真下功夫了。
林迎春見狀,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心裡也悄悄鬆了一口氣。
林迎春出嫁之後,天氣一天冷似一天,天好的日子金九音就帶人上山,打柴,摘野果,打獵,采蘑菇,每次都能滿載而歸。
現在家裡劈好曬乾的柴都裝了兩間屋子,足夠燒上一個冬天的了,葛氏笑得合不攏嘴,這下好了,能過個好冬了。
還有肉,什麼野雞野兔傻麅子啦,家裡就沒斷過,吃不完都做成了臘肉,掛了整整一廚房。
葛氏覺得她現在的日子過得跟神仙一樣,她這幾個月的笑比她過去幾十年都多,閒著沒事她就跑到丈夫墳前嘮叨,“你個死鬼現在就放心吧,我日子過得好著呢。都是托了咱大孫女的福。你在下頭也彆閒著,多結識幾個能人,多送送禮,保佑咱家大孫女能嫁個好夫婿。還有小嘉,保佑他念書靈光,最好能個狀元啥的,將來也好給他姐姐撐腰。”
天冷又沒陽光的時候金九音就不愛動彈了,窩在書房裡看書寫字,哦不,是出題。東林哥已經決定年後要參加縣試了,第一場和第二場都是考默背,這還不簡單嗎?不就是她小學時做的“按課內容填空嗎?”
小學做了整整六年,從一二年級的田字格到四五六的橫線,所以她出起題來得心應。
這玩意沒什麼技巧,練習多了自然會。
所以林東林除了默寫,就是做金九音出的題,他自個都覺得學問長了不少。
這一日天特彆陰沉,陰沉得讓人心情壓抑,葛氏說夜裡八成要下雪,指揮著奴才把沒曬乾的柴全都收進屋裡去。
傍晚的時候,小唐和錢小康都回來了,還帶著一個人回來,那人一見到金九音就跪下了,“林小姐救命,求小姐救命。”
“你是?”金九音皺起眉頭朝小唐兩人看去。
小唐兩人乾笑幾聲,心虛得躲開她的視線,道:“他叫關榮,是關六爺的兒子。那什麼他爹被抓進牢裡了,他想救人,跑到咱們鋪子------怪可憐的------”聲音越來越低。
所以你倆就把人領這來了?金九音瞪了兩人一眼,對跪著的關榮道:“你先起來。”
關榮卻並不肯起來,“求求小姐救救我爹吧,我爹是被人冤枉的,我爹一直正經跑船,怎麼會勾結水匪?這分明是有人眼紅我家的船幫------”
才十幾歲的半大少年,家裡突然飛來如此橫禍,父親下獄,往日親近的叔伯翻臉,妹妹倉惶,娘隻會哭哭啼啼咒罵,千金的擔子落在關榮一個人的身上。
可他以前被爹保護得很好,哪裡接觸過家裡生意上的事情,銀子送出去了不少,卻什麼也沒換回來,還是爹的心腹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來求
這位林小姐,說這位林小姐是侯府千金,麵子和能耐大著呢。
“誰抓的?關縣衙了?”金九音詫異,關六爺盤踞在宜安一二十年了,和官府關係也十分不錯,他是做灰色生意的,底下一大幫人,就算是知縣大人要動他也得掂量掂量吧?
關榮連忙道:“不是,不是,我爹是被關進了府城的大牢。”
金九音明白了,關六爺的勢力範圍是宜安,出了宜安就玩不轉了,“他怎麼被抓到府城去了呢?”
關榮道:“爹說這一次要運的貨物十分緊要,他得親自上船盯著,半道上就與人發生了點磨擦,對方也是跑船的,當時我爹並沒放在心上,誰知道那人直接把我爹給告到了衙門,說我爹通匪,返程的時候我爹就被抓了。”
“知道那人是誰了吧?”金九音又問。
關榮點頭,“知道。對方姓楊,是開酒樓的,底下有二十多條船。”頓了一下又道:“他還是同知大人的小舅子。”這些消息是他花了大價錢才得到的,他本想拿銀子打點進大獄見他爹一麵的,銀子沒少花,他爹卻沒見著。爹的心腹便道對方是想要他爹的命啊。
他頓時就慌了,他們家就靠他爹撐著,爹若是不在了,他肯定是護不住家業,而且這些年爹也得罪了不少人,他和娘,妹妹能不能活命都是問題。
所以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把爹救出來,“林小姐,隻要能救出小子的爹,以後小子一家甘願為您做牛做馬。”他再次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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